我们从旧金山一路飞车,沿着海岸公路,开到洛杉矶,原来约好下午两点,快两点了,我们还在高速公路塞车。黄柏森用行动电话向大师报告我们可能会晚到,请师父不必等候,师父说:“好!你们慢慢来,小心驾车!。”
万万没想到,师父生平最为守时,他常说:“弘法时千万不能慢一分钟,如果有一两万人,就等于耗费了两万分钟。”因此,师父两点钟已顶着骄阳站在路口等我们,旁边还有慈容、心定、慧军等法师,也在烈日下等候。
等我下得车来,看到大师额上浮着汗珠,慈眼看我说:“一路上辛苦了!”我心里想着:“罪过!罪过!不该让大师在路口等候。”
很想说:“师父!您辛苦了!”
却终于没有说出口。
师父先是祝贺我在美加的演讲大为成功,并听取我在各地演讲募款的报告,然后闲话家常,以及在莫斯科的种种。
师父说:“从前我们台湾很穷,美国人来办救济,只要上教堂就可以领面粉、奶粉、衣服。现在我们台湾富裕了,我们佛光会到莫斯科,只要来听经的,就发面包,每次讲经都大排长龙。莫斯科人都说佛教这么好,能得到心灵的教化,又能得到身体的滋养。”
师父还告诉我们,从前的苏联养了许多情报人员,还有一些研究外国的外国组织,有一些人俄文、英文、中文都精通,他正在相办法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希望他们能做佛经的翻译工作,一来佛法得以弘扬,二来可以善用人才。
师父去了一趟莫斯科,观察敏锐、思考细腻,有许多旁人难以想到的创见,使我们大为佩服。
师父的谈兴甚浓,但旁边的侍者提醒我们:“师父应该休息了!”
我正打算告辞,师父突然问黄柏森:“林居士为我们讲了几十场演讲,我们应该表示一点谢意呀!
黄柏森一阵愕然,回过神来,说:“师父!您放心,我有准备。”
我们向师父告辞,师父再度送我们上车,直到车子开远了,还看见师父的身影,在晚风中,格外的洒脱出群。
当夜,我夜宿西来寺。第二天,柏森兄特地找来一支万宝龙的金笔送给我,说:“我答应师父了,向你表现一点谢意。”
和我柏森兄经过美国绕半圈,已经很熟了,就开玩笑说:“要不是师父开了金口,你还舍不得送金笔呢!”
这是玩笑话,柏森兄在迪士尼乐园旁边开了一家大饭店,别说是一支金笔,一百支也不算什么。他反过来幽了我一默:“我是真的早有准备,本来要送你一支派克笔,师父一说,连夜去换了万宝龙。”
到现在,我还是用那支万宝龙写字,每次都会联想到大师站在路口迎接我的画面,使我内心感动不已,总会想起泰戈尔在《漂鸟集》里的诗句:
“人越谦逊,就越接近崇高。”
“你笑着对我不发一语,而我却觉得为此已等候许久。”
“把灯笼提在身后的人,将影子投射在身前。”
“卓越并不独行,它总是伴随一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