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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岭南人，是没有开化的蛮夷，怎么能成佛？

人虽然有南北的差异，但佛的本性却没有不同。

弘忍和惠能谈。弘忍很吃惊，发现惠能很有悟性，这样的人可不多。见很多弟子围在这里，据说是怕惠能说多了，暴露了，容易被人害，就让惠能去劈柴、踏碓舂米了八个月。相当于下放锻炼。派活前，惠能还有一句话，说大师，弟子经常有智慧的念头，认为不离开本性就是福田。福田就是做善事得到福报。惠能的意思是有本性就行，还要参加劳动？

但弘忍还是让他舂米。舂米很艰苦，腰里拴块石头，一下一下用力蹬碓。碓是南方舂米的工具。

有了心的本性，就能以心传心。据说禅宗在《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里找到了依据。一次，大梵天王在灵山会上以金色波罗花献给佛祖，并请佛说法。可是，释迦牟尼却一言不发，只是手拈波罗花遍示大众，意态很安详。所有与会的都不能领会佛祖的意思，惟有佛祖的大弟子摩诃迦叶妙悟其意，面露微笑。于是，释迦牟尼将花交付摩诃迦叶，并嘱告他说：“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之旨，付嘱摩诃迦叶。”正法：纯正的教法。眼藏：心法深广，含藏万德。涅槃：灭度。佛教用以作为修习所要达到的最高理想境界。相：事物的本性。

据说只有王安石说曾在秘府里见过上面的话。但据上个世纪的印顺大师说，佛经里没有这本经典。禅宗既然说是教外别传，就不是教义里有的了。

八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惠能一直在舂米。《六祖坛经》里说有天弘忍特意召见惠能，说了惠能对佛性的看法是正确的。不和他谈下去，主要是怕惠能有危险。

有两个问题需要说明：一、弘忍是以禅定为基础的，禅定是达摩祖师传下来的。但主要思想是一切活动都是成佛的活动。由此产生第二、禅宗里面起码分二派，主张禅定的。不主张禅定的。神秀是前者，惠能为后者。也可说神秀是保守一方，惠能是革命一方。这是个大问题，得慢慢说。

弘忍要开始选接班人了。方法是每人各做一偈，看各人的悟性如何。速度还要快，不让思考。如果可以，就把僧衣和法传给他，成为六祖。传衣说的古老渊源，就是受佛付嘱的大迦叶，《杂阿含经》卷四一说：“佛告迦叶：汝当受我粪扫衣。……若有正问，谁是世尊法子……付以法财？……应答我（迦叶）是。”粪扫衣就是袈裟。释迦牟尼将袈裟传给迦叶。

偈是佛经里的一种体裁，也叫颂或讽颂，一般是四句。

神秀开始登场了。

神秀可不是一般人。俗姓李，汴州尉氏（今属河南）人。早年博览经史，唐武德八年（公元625年）在洛阳天宫寺受具足戒，其时为19岁。到东山寺已经50岁了，还打柴汲水以求法，已经六年了。大概从四祖道信，就是弘忍的师父起，就倡导僧人劳动，在劳动中求法。弘忍很赏识他，是高足之一。高足自然也做偈。众弟子还说大家都别做，看着神秀做。都认为弘忍让做偈只是一种形式，六祖的位子是神秀的。神秀是学者型。有两个神秀，真正的神秀在当时很有地位。但后来惠能禅起来后，将神秀抹杀了。当时的形象和后人心中的形象有很大反差。

《六祖坛经》还描写了神秀的心理活动。“我须做偈，奖惩和尚。若不呈偈，和尚如何知我心中见解深浅？我呈偈意，求法即善，觅祖即恶，却同凡心夺其圣位奚别？若不呈偈，终不得法，大难，大难！”神秀左右为难，呈也不是，不呈也不是。呈吧，为了夺取六祖的位置，就是动机不纯。不呈，大师也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也永远得不到大师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