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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秀继续犹豫，后来做成了，又不敢送。在走廊里徘徊，心中恍惚，遍体流汗。“前后经四日，一十三度，呈偈不得。”反复了十三次。最后三更天，在南廊写下了偈一首：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人的身体如同菩提树，心像明镜。要时时刻刻擦拭，不要沾上世俗的灰尘。意思是要得道得慢慢来，通过禅定修行。这是佛教传到中国来一路走的老路子。禅定要有一定的姿势，坐在那里，专想一个念头，不能有丁点儿杂念，达到忽然开朗，进入一个高境界，也叫渐悟，和顿悟对立。

神秀回去后，前想后想，一直折腾到五更天亮。

弘忍看到了，知道这是神秀写的，就是这么个层次。把神秀教育了一通。并让他再做一偈，神秀做不出。

惠能在舂米，不知道这一切。听见人们念诵神秀的偈，问是怎么回事。有童子对他说了后，他心里有数了。正好江州（今江西九江）别驾张日用也是来听经的，惠能就请张日用将自己做的偈写在神秀的一旁。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和神秀的尖锐对立。人心和本性既不是菩提树，也不是明镜，就不是有形的东西，哪里有沾染上尘埃？

人们看见了，都极为惊异。弘忍怕有人害惠能，就用鞋子把偈擦掉了，说做得也不怎么样。

第二天，弘忍来到碓房，见惠能还在舂米，表扬了惠能。问：米舂好了没有？意思是觉悟了没有？惠能回答：舂好了，不过还要筛一下。含义是觉悟了，但还需要大师的验证和肯定。

禅宗后来有很多“机语”，都是些双关语、谜语或谶语。说些似是而非朦朦胧胧的话，看你对禅的领悟如何。大概就从此萌芽。还有个很大的可能，原来并没有这些，是后来人们加上去的。

弘忍没有说话，而是用拐杖敲了石碓三下，然后离去。惠能会意，三更天来到方丈室谒见弘忍。弘忍用袈裟遮住灯光，悄悄为惠能讲《金刚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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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法之后，弘忍把袈裟和吃饭的钵子都给了惠能。惠能自是兴奋至极。据说这两件东西是菩提达摩传下来的。后人常说的继承衣钵，大概也从此处来。弘忍大师向惠能讲起了禅宗的历史。

菩提达摩在禅宗里是初祖。此人是南天竺（印度）人，婆罗门种姓。南朝宋末从海上到广州。后又到北魏，在洛阳、嵩山一带传授禅法。曾在少林寺隐修九年。生前影响不大，后来有关他的神话很多。说他到梁武帝那里，梁武帝问他，我一生造了很多寺，度僧、布施无数，有什么功德？达摩说没有功德。梁武帝不能理解禅宗的意思，禅宗就是要的本性。不悟本性，做再多功德也无用。达摩用了根苇子渡过长江，到北面去了。

达摩面壁九年，将《楞伽经》传给慧可。相传达摩在面壁的最后一刻，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地下，惟我独尊”！成佛了。

至今少林寺北面还有个“达摩洞”。成语“面壁九年”就是出在这里。还说达摩离开中国回国时，已经150岁了。

《楞伽经》主要是说一切诸法都是自心所见。

慧可的“立雪断臂”更神奇。慧可为禅宗二祖，洛阳人。少年时为儒生，通达老庄。出家后，在洛阳一带享有盛名。曾跟达摩习禅六年。立雪断臂，是说他为了想要得到达摩的禅法，竟彻夜立在雪中，达摩就是面壁，不理慧可。后来训斥慧可说这样只是小德行，慧可就将自己的胳膊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