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的瑜伽据说是通向神性实现最短的途径,也是最陡峭的路。它需要理性和精神作罕见的结合,因此只适合极少数人。
一般来说,生命的推动多出自情感而少发自理性;而充塞在人心中的许多情绪,其最强烈者是爱。甚至连恨也可以解释为从这一冲动的阻挠所反弹出来的。更有甚者,人们常常会变得肖似他们的所爱者,在眉眼中透露所爱者的名号。“爱的瑜伽”(bhaktiyoga)的目的是引导那潜藏在每个人心中的爱朝向神。“正如恒河的水不停地流向海洋,”在《BhagavataPurana》中的神说,“‘爱者’的心灵也不断地朝‘我’而来,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着这无上的真人,他们立刻会听到有关‘我’的特质。”
与知识之路相比,爱的瑜伽有无数信奉者,是四者之中最流行的。不过它却源于古代,其最著名的宣教者是16世纪名叫杜尔胥达斯(Tulsidas)的神秘诗人。在早期的婚姻生活中,他非常挚爱太太,到了一天见不到她也不行的地步。有一天她去探望父母,才半天时间,杜尔胥达斯又跟随在她身边,他太太叫道:“你那么热情地依恋着我呀!假如你能把这依恋转移向神的话,你就会立刻到了它那里。”“就这样做吧!”杜尔胥达斯想。他试了,也真的成功了。
爱的瑜伽所有的基本原理在基督教中都有丰富的例证。的确,从印度教的观点来看,基督教乃是照亮通向神的伟大的bhakti道路,其他的道路虽也没有被忽略,不过没那么清晰地划出来罢了。在这条路上,对神的理解与知的瑜伽是不同的。在知的瑜伽中,其指导形象是,存有的无限海洋隐于我们有限自我的波浪之下。这个海洋象征着那无所不在的真我,既内在又外在于我们,而我们就是要追求与之认同。如此想象之后,神是非人格性的,或者说是超人格性的,因为人格由于是某种确定性的东西,似乎是有限性的,而知的神性却是无限的。对于“爱者”来说感觉要比思想来得真实,神在这两种考虑之下表现互有不同。
首先,由于健康的爱是外向的,“爱者”会拒绝所有的倡议说人爱的神只不过是自己,甚至是那最深层的真我,而要坚持神的他在性。正如一部印度教祈祷经文阐释着这一点,“我要尝糖的味;我不要成为糖”。
水能把自己喝干吗?
树能尝到它们自己生长的果实吗?
崇拜神的人必须跟它分得一清二楚,
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神欢乐的爱;
因为如果他说神跟他是一,
那欢乐、那爱,就将即刻消失掉。
不要再祈求与神为一了,
倘若珠宝和镶嵌是一的话,那么美丽何在?
热和荫是二,
若非如此,哪来荫的舒适,
母亲和孩子是二,
若非如此,哪来的爱?
当分割开来之后,他们相遇,
他们感到多么的欢乐呀,母亲和孩子!
倘若两者是一,何来的欢乐?
那么,不要祈求完全与神合一了。
其次,既相信神的他在性,爱者的目标也与知者不同。爱者不会努力去与神认同,但却以他或她存在的每一个成分来崇拜神。贝德·佛洛斯特(Bede Frost)说的话,虽然是来自另一个传统,却直接可以应用到印度教这一方面的意思上来:“合一并非是泛神论那种把人吸收到一里面,而是在特质上主要是位格的。更有甚者,由于这显然是一种爱的结合,所需要的知识乃是对最高意义之下的友情的知识。”最后,在这样关联下的神的位格,不但不是限制,反而是不可或缺的。哲学家们也许可以爱纯粹的存有,那超越一切属性的无限,但他们是例外。人所爱的正常对象是拥有属性的人。
在这种瑜伽中我们只需十分地爱神——不只是声称这爱,而是真的爱神,只爱神(爱别的东西是因为它与神有关系);爱神而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甚至于不是为了解放欲望,或者是为了爱的回报)而只是为了爱。如果能成功地做到这一点,我们就会了解快乐,因为没有任何经验能跟这种全心全意真正确实的爱相比。而且,我们每一步对神亲近的强化,都将削弱我们对世界的紧抓不放。圣徒们可能真的会比不敬神的人更爱世界一些;不过他们是以一种非常不同的方式去爱,在里面看到了他们所崇拜的神之荣耀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