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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06/21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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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正在阅读:《 坐花志果──果报 》

三七、张明德

  礼貌微嫌肆征轻 笑他明德愧芳名
  献茶索费心非很 天道从来善剂平
  【正文】华亭户书张明德,奸巧善舞文〖舞文,注详胡封翁篇。〗。夤缘为糟胥。既得志,益肆行无忌。乡民之良懦者,都横遭吞噬〖噬,音誓,咬也。(按)此句犹言受其害也。〗。与人有睚眦怨〖睚,崖;眦,音尺,明迈切,音柴,去声,(史记范雎传)睚眦之怨必报。(按)睚眦,仇恨貌。〗,辄中以危法〖辄,音尺,即也。〗。以故其同侪,皆侧足视之〖(南史郭祖深传)远近侧足,莫敢纵恣。(按)侧足,畏惮之貌。〗,弗敢与抗。
  【译文】华亭县户书张明德,奸巧权诈,善于巧构文章,走后门通关节当上了糟胥(征粮官)。得志之后,更加肆无忌惮,百姓中之善良胆小者,都受过他的坑害。与人只要有一点小怨,常以重罪中伤。因此同事人都怕他几分,不敢和他对抗。
  【正文】有皂役陈大忠者,性伉直,独弗为之屈。明德积不平,思有以中伤之,久之未得闲〖隙也。〗。壬寅春,漕事将竣,明德以粮串数百石,嘱大忠赴乡,催收折色。时每石折收洋银五元六角。大忠既行,明德遂白官增其价〖白,告也。〗至六元三角。及大忠回,如前数收缴,明德遽曰:“是尚缺三百余元,得无汝中饱耶?”大忠艴然曰〖艴,音拂。(孟子注)艴然,怒色也。〗:“我行时只五元六角,城中骤增价,我安得知?”与之忿争而散。明德竟以大忠侵蚀告官〖蚀,音食,犹亏也。〗。官拘大忠,责令赔补。大忠抗不承,遂下狱,坐侵用官银,遣戍河南。
  【译文】有一名皂役陈大忠,性情亢直,就是不买他的帐。张明德积忿难平,心中无时不在盘算中伤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壬寅年春天,催缴公粮之事即将完成,张明德就以还有数百石零星尾数未缴齐,吩咐陈大忠下乡去,折算成现款追缴入库,告诉他每石折收洋银五元六角,陈大忠就动身去了。张明德立即把折算价格增加至六元三角上报县令。等到大忠回来,按前数上缴粮款时,张明德突然说:“还缺三百多元,该不是你从中私吞了吧!”陈大忠生气说:“我动身时,只是五元六角,城里突然涨价,我怎么能知道!”和张争执了一阵,不欢而散。张明德就以陈大忠侵吞粮款向县令告了。县令拘捕了大忠,责令他赔补。大忠不承认,就被下了监狱,以侵吞公款罪判决充军河南。
  【正文】大忠有屋数楹,田十余亩,尽卖之为安家及行资,已署券矣〖署券,写契也。〗。明德闻之往告买主曰:“大忠侵亏国帑,其产应变价偿官,尔收私售犯产,当与同罪!”买主惧,厚赂之而请计焉。明德故为踌躇〖踌躇,音俦除,顾虑不决貌。〗曰:“价已付乎?”曰:“未也。”曰:“未付,尚可挽。尔速取契及买价来,我为尔呈官,大忠来索价,令其赴库请领,则尔无患矣。”买主从之,尽以价与明德。【译文】陈大忠有几间住房和十多亩地,只得全部卖掉用来安置家人和用作自己的路费,卖契已经双方签字划押。张明德听说此事,就找到买主说:“陈大忠是亏空官银,他的家产应当变卖赔偿缴官。你收买犯人私卖财产,就和他同罪。”买主吓坏了,就送了一大笔钱给张明德,并请他给想计策。张故意作出颇费踌躇的样子说:“钱已经交付了吗?”回说还没有。张说:“还可以挽回。你快把契约和价款拿来。我替你把它交官。陈大忠来取钱,你让他到官库来取。这样你就没有后患了。”买主听从了他,把全部价款交给了张明德。【正文】大忠之遣戍也,已预报家产尽绝。闻之,怨愤而已,竟不敢领价。是冬大忠赴戍,寄其妻子于外家,痛号出城,哀动行路。当是时,大忠身负奇冤,千里赴戍,一家星散。自问还乡无日,抱恨终身。而明德徒以大忠礼貌微嫌,既入其罪,复罄其资,意气骄横,自谓泰山磐石之安〖磐,音盘。磐石,大石也。(荀子)国安于磐石。(按)泰山磐石,譬喻势大,不可摇动也。〗,更无有与之为难者矣。
  【译文】陈大忠被判充军时,已知道自己家财尽绝,现要他去官库取钱,不敢前去只有怨愤而已。这一年冬,陈大忠被发配,只得寄养妻子在外人家,嚎啕大哭着出了城,身负奇冤,千里充军,一家星散。自问还乡已渺无希望,抱恨终身,怀着一颗哀伤的心踏上征途。而张明德,只是因为陈大忠对他礼貌上有所嫌恶,不但给他加上罪名,而且还把他的全部家产剥夺一空;意气更加骄横,自以为自己的地位,像泰山磐石一样稳固,今后更不会有人敢和自己为难了。
  【正文】会豫河决口道阻,遣戍者皆奉文还本县监,俟水退再往。大忠于癸卯二月十二日复返华亭。监未旬日,而明德难作。先是华邑兑丁费重,民间折色迟缓,漕总先筹款垫给,不足数则船先发,而留丁以俟。历年遵办无少误,是年邑令刘公莅任未久,明德思有以挟制之,预白官,新漕须俟帮费清,始能开,不信,则日嗾运丁水手〖嗾,音叟,犹唤也。〗入署哓索〖哓,音嚣,犹闹也。〗。令怒以责明德,明德因服生鸦片至门房,意谓以觅死图赖,令必将活我,别筹款以给运丁。漕艘既开〖艘,音搜。(正韵)船总名。〗,则官项可任意侵蚀矣!及与阍者语〖阍,音昏。(礼祭义)阍者,守门之贱役也。〗。阍者见其须有生烟,大骇,白令。令怒,急下明德狱,未入狱门,已昏瞀不能语〖瞀,音茂。(玉篇)瞀,目不明貌。〗。凡服生鸦片者,得凉水即解,忌热茶,饮之立死。大忠在狱,闻明德将入,喜极,预储热茶以俟。见明德入,迎谓之曰:“明德,汝亦来此乎?”手捧茶劝之。明德昏乱中遽饮之,饮竟,即扑地,不移时死。死后明德妻子欲携尸自监墙上出,大忠与同监者不可,曰:“必反我售产资,而予同监者千金,乃可。”
  【译文】恰好此时,黄河决口,道路阻塞,被充军的人,得到公文都返还本县关押,等水退以后再去。陈大忠就于癸卯年二月十二日返回华亭县,在监狱呆了不到十天,张明德就出事了。以前,华亭县的漕丁税很重,老百姓缴纳迟缓,水运漕帮总部都是预先筹措一笔款项垫支,让船队先出发,不足的余数,留下一人等待收齐。历年都是遵此办理,没有出过问题。这一年新任县令刘公上任不久,张明德想借此挟制新县令,给他一个下马威,就预先向他说,新漕船队必须等到丁税收齐才能出发。县令不信,张明德就每天唆使漕运水手到衙署来吵闹。县令刘公生气了,责备张明德。他就吞服了生鸦片来到署衙门房,他心想用寻死来耍赖,县令一定不会让他死,就会另想办法筹足款项交给运丁,打发漕船出发。船队一走,那么以后所收的丁税,就可任意落入自己腰包了。当张明德和门房守卫说话的时候,门房见他胡须上有生鸦片,吓了一大跳,赶紧去禀告县令。刘公大怒,立即下令把张明德关押起来。还未走进监狱大门,张明德就头昏眼黑,不能说话了。凡吞服生鸦片,只要喝碗凉水,毒就解了,忌喝热,一喝就死。陈大忠在狱中听到张明德也要被关进来,高兴极了,预先准备了热茶等候他。见到张被搀进来,就迎上去对他说:“张明德,你也来这儿啦!”端上热茶劝他喝,张明德昏乱中就喝了下去。喝完扑倒在地,不到一会功夫,就死了。死后,张明德的妻子想把尸体从监墙上抬出去,陈大忠和同狱人不答应,说:“必须把我房产钱还给我,同时要给同监者一千元,才行。”
  【正文】当明德在时,恃其巧诈,凌砾同类〖砾音立。凌砾,犹欺侮也。〗。同类咸疾之,大忠之事人尤不平。及其死也,莫不称快,至是竟无有为之解者。其子费千二百金,尸始得出。盖距大忠之反,仅十日而明德死。死后两月,大忠复赴戍。濒行〖濒,音频,犹临也。〗,以己及明德先后获罪下狱始末,嘱人叙其事而镌之,版遍送四方,以示报施之巧焉。
  〖译文】张明德在世时,倚仗巧诈权谋,凌辱欺侮同事,大家都痛恨他。陈大忠的事,人们都心怀不平,张明德死了,莫不称快。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出来解劝。张的儿子化了一千二百元,尸首才抬出了监狱。这离陈大忠回到本县,只不过十天。张明德死后两月,陈大忠再度被押送充军。临行前,陈大忠把自己和张明德先后获罪下狱的始末,叙说出来,希望把这件事刻印散发,以表明因果报应之巧妙。
  【正文】坐花主人曰:“果报之巧且速,无逾此者。天岂专为一陈大忠偿其冤哉?特大忠一事,其险恶尤为显著耳!阴谋积久,自堕网罗。君瓮子矛〖瓮,乌贡切,音翁,去声,坛类。(唐书)周兴为人诬告,武后令来俊臣讯之,而兴不知。俊臣问兴曰:囚多不承,当以何法治之?兴曰:置一大瓮,令囚入内,外用炭火,炙之自承。俊臣曰:有旨,请君入瓮。(韩非子)有鬻矛盾者曰:吾盾之坚,物莫能陷。又曰:吾矛之利,物无不陷。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其人不能应。(按)君瓮子矛,犹自作自受之义。〗,古今一辙〖一辙,犹言一例也。〗。阴险何益哉?”
  【译文】坐花主人说:“果报之奇巧且快速,这桩事可能是说得最明白的了。上天并非专为陈大忠一人偿还冤债。只陈大忠一事,其险恶程度最为明显。阴险狡诈之事作倚多了,自会堕入罗网,“请君入瓮”,“子矛子盾”之例,古今并无区别。用心阴险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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