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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06/21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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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正在阅读:《 坐花志果──果报 》

李晓林

二一、李晓林
  何须迎合炫才思 宽猛由来贵并施
  试看青阳严令尹 连呼我错已嫌迟
  【正文】李明府晓林〖明府,知县之称。〗,以名解元作令皖江〖皖江,即安徽。〗,文采风流〖(杜甫丹青引)文采风流今尚存。〗,倾其侪偶〖侪,音才。侪偶,谓同辈。倾,佩服之意。〗。而性颇严刻,需次省垣,日谳狱于省府署〖谳狱,审案之谓。〗。时制府中丞政皆尚猛,晓林有意迎合〖迎合,谓迎合督抚之意。〗,遇事务从刻深。口才既敏,判决如流。案经其谳定,虽老吏无以难〖谳定,犹言问定也。〗。缘是大得督抚意,而凡事皆从重。比伏法者,未必尽当其罪也。及后历任剧县〖剧,音句。剧县,犹言难治之县也。〗,皆以严为治。
  【译文】李晓林,是很知名的一位解元,在安徽作知府。文章写得极其华采风流,倾倒了同辈学者,但他个性却相当严刻。后递补到省,每天在省府署衙中审案。当时制府督抚主张执政严猛,李晓林有意迎合上峰心意,遇到案件都一概从严从重。他的口才敏利,判决又快又词意流畅,案件凡经他下定判词,即使是多年从事审判工作的有经验的老吏,都挑不出什么纰漏,因此极得督抚大人的首肯。但是,凡事从重处置,那些被杀者,未必都是罪该应得。他以后历任一些难以治理的县份,都是贯彻从严路线。
  【正文】旋由宣城移知青阳〖犹言由宣城县调任青阳县。〗。一日赴乡相验,肩舆行至中途〖肩舆,轿也。〗,舆夫忽闻官厉声呵叱,初以为嗔己也〖嗔,音瞠,怒也。〗,继复喃喃,似与人辩者。语多不可晓,但闻疾呼曰:“我错!我错!我不应妄入汝等罪,致汝等骈首就戮〖骈,音便,平声,并也。〗。”言已,寂然。及至尖宿处停舆,而官不出,揭帘视之,僵矣!两手自其颈而死。
  【译文】不久由宣城县调任青阳县。一天,他下乡对某案件进行勘验,官轿行至中途,正行间,轿夫听到轿内老爷厉声呵叱,开始轿夫以为老爷在生自己的气。接着又听到里面喃喃而语,像似在与人辩论,大部份话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后来听到老爷大声疾呼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妄定你们死罪,致使你们一起被杀。”说完,就寂然无声了。等到轿子来到打尖过夜的小镇上,停了下来,不见老爷出轿。轿夫就撩开帘子一看,已经僵硬了,两只手掐在自己的脖颈上死了。
  【正文】坐花主人曰:“为政尚严,已失哀矜之意〖哀矜,注详获盗篇。〗,况复出于揣摩迎合之私心〖揣,和委切;摩,上声。揣摩,犹测度。〗,民将何所措手足乎?天道神明,人不可以独杀〖二句,注详广平生篇。〗,吾愿为民上者,弗至舆中遇鬼时,而始呼曰:‘我错!我错也!’则善矣!”
  【译文】坐花主人说:“执正而崇尚严判,已经丧失了哀矜之怜悯心,何况这种严判又出于揣摩迎合某人私心。那么老百姓就更不知该怎么办了。天道神明鉴照,绝不能以个人之意而随意杀人。我诚愿那些主宰百姓之人,不要弄到在轿中遇鬼才大喊:“我错!我错!”的地步才好。”

二二、伪书保节
  听到哭声萌善念 轻财仗义曲传神
  想来定是文公后 愿买黄金铸此人
  【正文】嘉兴朱生,先世本徽人。幼聪慧善读,稍长失怙恃,遂废书。
  【译文】嘉兴有一位读书人,姓朱,原籍徽州。幼年时聪明擅于读书,十二三岁时死了父母,就只好放弃读书。
  【正文】其乡人某,远出设巨肆于嘉兴〖巨,大也;肆,店也。〗,携生往学贾〖贾,音古。〗。凡学贾者,即以肆主为师。
  【译文】他的同乡某远出到嘉兴,开了一座大商店,也就把朱生带去学做买卖。凡学做生意的人,都以店主为老师。
  【正文】生勤敏诚笃,师极爱怜之。业既成,以勤俭积百金。生故聘有妻,将谋归娶。师许之而念其资薄,复助百金,为择期而送之。
  【译文】朱生勤快,办事机敏,为人诚笃,很受师父爱怜。事业有了成就,因为勤俭,积蓄了百两银子,他从小就订有一门亲事,准备回家乡去完婚。师父答应了,想到他的百两银子还不大够,又资助他一百两,选好日子送他动身。
  【正文】行未十日即归,讶其速。生辞以中道被盗,尽丧其赀。念徒手回乡无益〖徒手,空手也。〗,姑俟一二年后,稍积余赀,再作归计矣。师闻其言,为之咨嗟久之〖咨嗟,叹声。〗,而不知生之非被盗也。生之南归也,至某处,舍舟遵陆。夜宿逆旅,闻邻有哭声甚哀,谛听之〖谛,音帝。谛听,细听也。〗,似妇女二人,彻旦不已〖彻旦,犹言通夜也。〗。天明,以询逆旅主人。主人曰:“言之可伤。昨哭者为姑媳二人。其姑少寡,抚一子成立,为娶妇。妇美而孝。其子完娶后,甫一年,以饥驱幕游川中〖(陶潜乞食诗)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岁得薄修,寄归以膳母〖膳母,犹言养母。〗。不足,则妇以针黹佐之〖黹,音致。针黹,刺绣也。佐,补助也。〗。近因川楚被兵,道路梗塞,已三载不通音问。适际俭岁〖际,逢也。俭岁,荒年也。〗,薪桂米珠〖(苏轼诗)尺薪如桂米如珠。(按)极言米价柴价之贵。〗,万难存活。其姑不得已,将鬻其媳〖鬻,音育,卖也。〗。昨媒者来言,有富家子艳妇之色,以三百金纳为妾,有成约矣。妇恋其姑〖恋,音练,不忍离之谓。〗,姑亦念妇贤孝不忍别,故彻夜哀号。”生闻之恻然,因细询其家氏族,及子之名号年齿相貌,主人一一言之。生因曰:“余适有事,须暂停半日再行。”主人诺而去。生归房,尽出囊中金,又伪为其子书携之往。叩其家门,一妪启门出视〖妪,威遇切,老妇之称。启,开也。〗,泪荧然〖,音刺,眼角也。荧然,有光貌。(韩愈诗)泪还双荧。〗,见生讶问曰:“客从何来?”生曰:“此是某姓否?”妪曰:“是。”“有人在川中游幕否?”曰:“有之。”询其名号,妪备述如逆旅言。生请见太夫人。妪曰:“老身即是。”因导之登堂,询其所自。生举二百金,及伪书告曰:“某贩货川中,与令郎为莫逆交〖(北史黎景熙传)与范阳卢道源为莫逆交。(按)莫逆,即至好之谓。〗。今载货南归,令郎嘱带银信,乞收存。”妪大喜,欲留生坐,详问其子行踪。生曰:“令郎旅况大好,发财巨万,不日即可旋里,书中谅备言之。某尚须赶路,不及细言。”遂作别而去。绕道归寓,即函致家中,托言被盗,请缓婚期,而身自归店。其师以其诚谨,颇倚任。
  【译文】走了不到十天他又回来了,师父见他这么快就回来,感到惊讶。朱生说半途遭盗,银子全被偷走,空手回去,不能办事,暂且等一二年后,稍积点钱,再回乡。师父听他这么一说,很替他惋惜。叹息了一番,并不知道他说的是假话。朱生南归返乡时,到了一个地方,船停码头,他上了岸,晚上住在一家旅店里,听到隔壁传来哭泣声,十分悲哀。仔细一听,像是两位妇女,一直哭到天亮。他就向店主打听,店主说:“说起来也够令人伤心了。昨天哭泣的是婆媳二人。婆婆从少守寡,抚养一子成人,并给他娶了媳妇,媳妇很美而且孝顺。结婚后才一年,遭遇荒年,为饥荒所逼,儿子只好去四川充当幕僚,一年中挣了点钱,寄回家来赡养母亲,不足之数,由他媳妇做刺绣手工贴补。最近因川军和楚军打仗,道路不通,至今已三年未通音讯,又遇荒年,柴米贵如桂珠,难以存活下去。婆婆不得已,准备把媳妇卖了。昨天媒人来说,有一富家子看上了媳妇的美色,出三百两银子纳她为妾,已经成交了。儿媳舍不下婆婆,婆婆也舍不得儿媳,想她既贤淑又孝顺,怎么丢得开,所以哭了个通宵。”朱生听了也感到悲恻,就仔细询问了婆媳两人的家世和儿子的姓名,年龄,相貌,店主都一一说了。朱生就说:“我正好有事,还须在店中多留半天再走。”主人答应了。朱生回到房里,把钱全部拿出来,又以儿子的名义写了一封假信,带了去到婆媳的家门前。敲了敲门,一位老婆婆出来开了门,泪眼红肿。见了朱生问:“客人从哪里来?”答:“这是某家吗?”婆婆说:“是。”又问:“你家有人在四川工作吗?”答:“有。”问他的姓名,婆婆都答得和客栈中所了解到的一样。朱生说要见太夫人,婆婆说:“我老婆子就是。”就把朱生领进堂屋,问他从哪里来,朱生拿出二百两银子和那封假信,对婆婆说:“我去川中贩货,与你的儿子是莫逆之交。今天运货南归,你儿子嘱咐我把银子和信带来,请你收下。”婆婆高兴得不得了,想留朱生坐一下,详细了解一下儿子的行踪。朱生说:“你儿子情况非常好,发财上万。不久就要回家来了。想来信中都详细说到了。我还得赶路,没时间细说了!”就告辞而去,绕道回到客栈,给自己家里写了封信,借口说路上被盗,婚期要推迟等等,自己就返回到嘉兴店里。他师父因为他一向诚实谨慎,也就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正文】年余复积赀归,仍宿于前逆旅。询主人以某家姑媳究竟何如。主人曰:“大是奇事!前我告客后,即于是日有远方人,携其子家书,及二百金至其家,委之而去。其姑得金后,即告媒者绝富家婚。未及数日,其子忽回,拥赀十余万,今成富室矣。顾在川中无托人带银信事,不知书自何来。疑神明悯其姑之苦节,妇之贤孝,而默佑之也。”生颔之,次日遂行。
  【译文】一年多以后,朱生又积蓄了钱动身回乡,仍旧住在那家客店。他向店主询问那家婆媳的情况究竟如何了。店主说:“真是大奇事。前次我把她家情况告诉你以后,当天就来了一位远方客人,带着她儿子家信和二百两银子去到她家,放下以后就走了。婆婆得了钱,立即告诉媒人,取消了富家的婚约。没过几天,她儿子忽然回来了,发了大财,有十余万银子,现在已成富户了。回想他在川中并没有托人带信和钱的事,不知道那封信是谁写来的,疑心是神明怜悯他母亲苦守贞节,媳妇贤淑孝顺,而暗中保佑她们。”朱生只是点头,也没说什么。第二天就动身回家了。
  【正文】毕姻年余,仍赴肆。又宿于前逆旅,阻雨不得行。偶步门外,适遇邻妪肩舆过门〖肩舆,轿也。〗,生急避入。俄顷,邻生衣冠而至,邀生过其家。生不可,曰:“素昧平生,何忽蒙宠召?”笑曰:“无他事。适闻逆旅主人言,知君善书。顷将发一远信,某苦不能执笔,而记室复他出〖(汉书傅毅传)车骑将军宾宪请毅主记室。(按)专司书启者,谓之记室。〗,故以丐君〖丐,求也,乞也。〗。”生固辞,强而后可。邻生入取信稿出曰:“请依此一挥。”遂书以付之。俄顷,即有二仆出,设一椅于堂中,地下铺红氍毹〖氍毹,音衢俞。(风俗通)织毛褥曰氍毹。(按)红氍毹,即长毡毯也。〗,如将有卑幼见尊长者。生踱索堂中〖踱,音夺。踱索,闲步也。〗,不知何事。忽前媪及其子妇,皆装束整严自内出。生遑遽欲遁,二仆挟持之不得行。邻生复令媪婢数人扶生上坐,左右执其手,使不能动。于是母拜于前,子妇从于后,叩首以谢曰:“某母子夫妻,若非大恩人,何以有今日?”生坚不承曰:“萍水之人〖(滕王阁序)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注)萍生水上,随风漂流,故人称邂逅相遇曰萍水。〗,不知何事,君乃作此恶剧〖剧,音句,戏也。〗,使我置身何地?”众罗拜毕,其母乃曰:“恩人亲持银信,面交老身。三年以来,梦寐不忘大德。虽大君子施恩不望报,然愚母子何以自安?今幸天遣相遇,不致抱恨终身。”因令其子出前后手书以为证,复往召逆旅主人示之。主人沉思久之,曰:“此无疑。”因备述生闻哭后,絮絮询其邦族,及中途折回之由。生至此始不得已,自承曰:“此不过一时恻隐之心,亦天悯母之苦节,嫂之贤孝,故假手于某尔,何敢贪天之功?”邻生因留生于其家,曰:“无以报大德,但乞小住数日,稍尽敬礼之心。”生见其意诚,为之暂留,馆于其斋中。邻生询其年长己一岁,遂请以兄礼事之,生亦乐从,彼此友爱,虽同胞弗及也。
  【译文】完婚以后,在家住了一年多,启程去嘉兴商店干活,中途又歇息在那家客店。因为下雨不能动身,就偶然到外面随便走一走,恰好遇到隔壁的老婆婆乘轿过来,朱生一见,赶紧躲进店里。不一会儿,隔壁的先生就衣冠整洁地来到客栈,邀请朱生到他家去。朱生不去,说:“咱们素不相识,为什么忽然要请我去你府上呢!”那位先生笑着说:“没有别的事。刚才听客栈主人说你擅于书法。我要给远地发一封信,我自己又不会写,我的记室(秘书)有事外出了,所以来乞求先生!”朱生坚持不去,他强迫着把他拉去了。他拿来信稿,请朱生照抄一遍,朱生抄写好,交还给他。隔了一会,出来两位仆人,在堂屋正中摆了一张椅子,地上铺了红地毯,那样子好像是晚辈要拜见尊长一样。朱生在堂屋里踱来踱去,不知是什么事。一会儿,以前的那位婆婆领着儿子和媳妇,装束整严,从里面出来,朱生仓惶之间想走,两名仆人就把他挟持在中间不能动。那位先生又叫几个仆妇和婢女,搀扶着朱生坐在上座,把他的左右手捉住,不让他动,然后婆婆在前,儿子和媳妇在后,跪倒在地叩头致谢,说:“我一家母子夫妻,如果不是大恩人,怎么会有今天!”朱生坚决不承认,说:“我们萍水相逢,不知因何事,先生开这样的大玩笑,让我置身何地!”罗拜完毕,他母亲说:“恩人亲自把信和银子交给我老婆子。三年来,梦寐不忘大德。虽然大君子施恩不望报,然而我们母子又怎能心安。今天幸喜上天安排我们相聚,才使我们不致抱憾终身!”就让儿子拿出前后两封信为证,又把客店主人请来,让他鉴定。老板想了好一会儿,说:“绝无问题!”就详细把朱生听到哭声,仔细询问她家情况以及中途返回等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到此,朱生才不得已承认了,说:“这只不过是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也是上天悲悯你母苦节,嫂夫人贤孝,假借我的手办了这件事,我如何敢贪天之功!”邻生就此挽留朱生住在家里,说:“无以报大德,但求你小住几日,让我们尽点礼敬之心吧!”朱生见他真心诚意,也就暂时留住下来,安顿在书斋之中。邻生询知朱生比自己大一岁,就请以兄长之礼对待,朱生也欢喜地接受了。两人彼此十分友爱,连同胞兄弟都难以与他俩相比。
  【正文】既知生父母未葬,因曰:“弟有典肆,距兄家不远。今年于肆傍三四里间得一地,地师言葬后,科第不绝。寒家相去既遥,且又无福以承之,吾兄善畏人知,福根深固,敢以奉献。伯父母窀穸之费〖窀穸,音屯夕。(韵会)窀穸,下棺也。〗,请以一身肩之,稍酬大德于万一。”生逊谢再三始受之。遂择日复与邻生归,相地卜葬,适年向皆吉。邻生大出己赀,为之经理,终事不费生一钱。
  【译文】后来得知朱生的父母都还未下葬,就说:“弟有一间铺面,离兄家不远。今年在店旁三四里处得到一处地皮,风水先生说葬后,子孙科考将连中不绝。弟家离那里又远,且没有这福份承受。哥哥你为善不愿人知,福根深固,就送给哥哥吧。下葬费用,请哥哥允许我一人承担,以稍报你的大德于万一。”朱生谦谢再三才同意了。于是择日与他义弟回到家里,相了地势,卜日下葬,恰好年月日和坟墓朝向都吉利。义弟大出钱财,为他经办,直到料理完结,没有让朱生化一分钱。
  【正文】既葬,邻生欲留生主典肆事,且曰:“幸有微业可给饔飧〖饔飧,音雍孙。(孟子注)饔飧。熟食也。朝曰饔,夕曰飧。〗,兄何事再赴嘉兴,远离乡井为?”生不可,曰:“肆东待我厚,我中道而舍之,背惠不祥。”遂辞邻生而行。及归肆,会其乡人有先至者,以生前后事,备告肆主。肆主惊喜曰:“我始以朱生为诚笃人耳,不但能见义勇为,而又能不矜不伐若此〖矜伐,皆夸也。(书经)尔维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尔维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是将有厚福。”因益倚任之。
  【译文】葬事已毕,义弟想留朱生主管那间店铺,说:“幸好有这点小产业,足以供温饱,哥哥何须再去嘉兴,远离乡井呢?”朱生不同意,说:“店东待我宽厚,中途离开他,就是背弃他的恩惠,是不会吉祥的。”于是辞别了义弟动身前往嘉兴。回到店上以后,正巧他的一位同乡先他而到,已把朱生前后的事详细告诉了店东。店东惊喜说:“我起先以为朱生是个诚恳老实人,没有想到他竟会见义勇为,而又能不傲不夸,将来必定有厚福!”因此更加信任依赖他。
  【正文】及肆主将殁,止一子尚幼,因举肆授之生,令以十年为期,归本银于其子。生接手后,利市十倍。及期,生总其本利核之,得银数十万。念肆主恩不忍负,举其资中分之,与肆主之子各取其半,两家皆成巨富。
  【译文】到得东家年老去世时,只有一个儿子,还很幼小,店东就把整个店铺托咐给朱生,以十年为期,让他到时把本钱交还给儿子。朱生接手经营,获利十倍。到了期限,朱生把本利结算出来,得银数十万,心中想到不能辜负店主之大恩,就把全部钱财,分给了东家的儿子一半,两家都成了巨富。
  【正文】生后生二子,长嘉吉,甲戌会试亚元;次逵吉,丁丑亚元。并入词林,叠官清要,今富贵尚未艾也。
  【译文】后来,朱生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名嘉吉,甲戌年会考,中了亚元(第二名);二子名逵吉,中丁丑年亚元,两人都入了翰林,都先后多次担任显要之官职。现在他家的富贵正是兴旺之时。

二三、阴骘两榜
  夫仁妇义保冰清 母子团圆仗大恩
  如此阴功天报厚 与君乡会两科名
  【正文】山阴徐上舍〖上舍,监生之称。〗,司典总于苏州,三年一归省母。某年回家,以年四十无子,谋欲纳妾。
  【译文】山阴县徐上舍(道台府中之高级官员之称谓),在苏州任典总,每三年回家省母一次。有一年回家看望母亲,因本人年已四十,还没有儿子,打算娶妾。
  【正文】会里有诸生某早卒,其妻生子女各一,仅数龄,家小阜〖阜犹富也。〗。而弟乙无赖,以博罄其赀,与妻谋思逐嫂而踞兄之产,遂乘隙先诱其子女出卖之。嫂心知乙所为,终日号哭求死。会乙妻闻邻媪言上舍欲纳妾,即以嘱媪,媪绳之于上舍〖绳,注详一洋篇。〗。上舍夫妇皆喜。适嫂以清明日出扫生墓,乙命媒期上舍往相之,上舍意得甚,遂以百金为聘,择日迎娶,而嫂未知也。
  【译文】恰好邻里有位读书人早死,留下妻子和一子一女,才几岁,家境比较富有。读书人的弟弟某乙是个无赖,因赌博输光了家产,和老婆商量,要把嫂子赶走,霸占哥哥的家产。就先找机会把嫂子的一儿一女诱骗出去,卖掉了。嫂子心里明白,这是某乙所干,又拿他没办法,只有终日号哭,求早死以了此苦。某乙的妻子听邻居老婆婆说徐上舍要娶妾,她就托咐老婆婆把嫂子说给徐。上舍夫妇听了之后很高兴,同意了。正值清明,嫂子要去给亡夫扫墓。乙就要媒人去和上舍约定当日前去相亲。上舍看了人很满意,就拿出百两银子作为聘礼,择定了吉日准备迎娶过门。此时嫂子完全蒙在鼓里。
  【正文】届期,乙夫妇令媒伪为觅得其所失子者,需嫂亲往领归,赚之出〖赚,音撰,犹骗也。〗。肩舆径至上舍家,入门升堂鼓吹〖此吹字音翠。〗。上舍妻张氏,亲揭帘引之出,见其衣青衣〖上衣字,去声音意。著衣曰衣〗,嗔媒者曰〖嗔,音瞠,怒也。〗:“何不为新姨易吉服?”嫂方欲与主人叙礼,闻其言大讶,谓媒者曰:“我儿何在?此位何人?”媒者密告之曰:“汝至此尚未知耶?汝家小郎已将汝聘与此间为侧室。主人徐姓,适即大娘,请速易吉服拜天地。主人夫妇皆忠厚善人,较在汝家为小郎朝夕凌贱,不啻天壤矣!”嫂闻之,木立若呆,不能置一词。继而双泪承睫〖睫,音捷。(说文)目旁毛也。(桓谭新论)孟尝君喟然叹息,双泪承睫而未下。〗,哽咽良久〖哽音梗。哽咽,悲极气塞貌。〗,忽向阶墀奋身欲掷〖墀,音池,阶下地也。〗,张氏急令婢媪扶持之,叱媒者曰:“此何等事?可强做不令本人知耶?”上舍时偶入内,闻鼓乐声,亟出见。而知其为节妇也,急谓其妻曰:“速撤香烛,请入内室,别图善策。徐某宁无子,强逼孤孀作妾,断勿忍为。”嫂闻言稍慰。
  【译文】到了迎娶日,乙夫妇让媒婆假装说他丢失的儿子找到了,但必须嫂子亲自前去认领。就把她诳骗出门,上了轿。径直抬到了上舍家,进了门,入了正厅,一时鼓乐齐响。上舍妻子张氏,亲自上前揭开轿帘,扶嫂子出来,见她身穿青衣,生气地对媒婆说:“为什么不给新姨娘换吉服?”嫂子这时正想与主人行礼,听她这么说,十分惊讶,问媒婆:“我儿在哪里?这位夫人是谁?”媒婆悄声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啊,你家小郎已把你聘给这家作小房了!主人姓徐,刚才是大娘子。请你快点换上吉服拜天地吧!这家主人夫妇都是忠厚善良之人,比在你家朝夕受小郎的欺侮凌辱,不是好到天上去了么!”嫂子听说之后,一时呆若木鸡,说不去一句话来,只是双泪长流,呜咽悲泣了好久,突然奋身向阶墀撞去。张氏急叫婢媪把她扶抱住,叱责媒婆说:“这么重大的事,怎么能强迫人家,不让她本人预先知道呢!”徐上舍听到鼓乐之声出来相见,看到此景此情,知道她是位贞节之妇,急忙对妻子说:“快把香烛撤去,请她到里屋,另想办法吧!我徐某宁可无子!强逼寡妇作妾,绝对不能这样做!”嫂子听到他这么说,心里稍稍安定了点!
  【正文】张氏延之入己室,细询家世,有无子女。嫂历陈颠末,张亦为之嗟叹良久。曰:“既至此,将奈何?”泣而对曰:“此皆兽叔昧良。事已知此,荣辱死生,惟夫人命。若得苟全名节,以见先夫于九泉〖九泉,犹言地下也。〗,愿为侍婢以报大德。”张恻然悯之〖恻,音测;悯,音闵,怜也。恻然,心悲貌。〗,出以告上舍,上舍亦悯之。既而询其夫之名氏,骇然曰:“是宦裔也!”谋送之归,张氏不可,曰:“如此兽叔,若复与之同居,是仍置之死地也。”上舍沉思无计,白之母〖白,犹告也。〗。母曰:“儿能为此盛德事,何患无子?新人既不能复归,不如我认为义女,与我同宿。既全节操,又别嫌疑。汝出门日多,更可伴我姑媳寂寥〖寂寥,音及聊,静也。〗,一举三得,儿以为何如?”上舍曰:“娘言甚善。”促张往告之,喜诺。即日撤花烛筵为汤饼会〖(唐书)明皇后爱弛不自安,诉上曰:陛下独不念阿忠,脱紫半臂挟斗面,为生日汤饼耶?上戚然悯之。(按)凡生子及寄子,设筵会亲友,世谓汤饼会,义本此。〗,既拜母,复以兄嫂礼见上舍夫妇,上舍亦以妹畜之。妹婉顺能得母心,亦代嫂操作。惟时时以子女为念,母嘱上舍为留意。
  【译文】张氏把她请进自己的房里,详细询问了她的家世,有无子女等。她一一都说了,张氏也为她慨叹了一番,说:“现在弄到这步田地,该怎么办才好啊?”嫂子哭着说:“这都是禽兽不如的小叔子黑着良心干的。既然弄成这样,生死好坏,就听夫人定夺了!如能保全名节去见九泉之下的丈夫,我愿意作婢奴来报答你们的大德!”张氏也十分同情她,出来告诉了徐上舍。徐也很怜悯,就问她丈夫的姓氏,一听之后惊讶说:“是作官的后人呀!”便想送她回家,张氏说:“不行。这种犹如禽兽的小叔,再和他住在一起,还会把她置之于死路!”上舍想了很久,找不出妥善办法,就去向母亲禀告。母亲说:“我儿能做这样盛德之事,还怕将来会没有儿子吗!她既然不能回去,不如我把他认作义女,和我同住,这样既保全了她的名节操守,又能避了嫌疑。你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她在我身边还能陪伴我们婆媳俩解闷,一举三得。你看如何?”徐公说:“娘说的很对!”告诉张氏去把这意思转告嫂子,她高兴地同意了。当下就撤去花烛婚宴,改为汤饼会(儿子满月或收养义子举办的宴会)。嫂子拜认了干娘,又以兄嫂之礼拜见徐上舍夫妇。夫妇也认她作义妹。她本性婉谦柔顺,很得母亲心喜,又代嫂操持劳作,只是时时想念自己的亲骨肉。太夫人嘱咐上舍留意查访其子女的下落。
  【正文】上舍偶出城,过道旁土地祠。有老僧素识上舍,延之坐。有小沙弥可七八龄,持茶上。上舍睨之,貌秀雅,颇类妹,疑之。询僧曰:“何处得此高徒?”僧喟然曰:“言之长矣!是祖若父,僧皆识之。祖殁,父即世〖(左传注)即世,卒也。〗,叔沉酣于赌〖沉酣,无厌倦之谓。〗,诱之出,将卖为优〖(史记滑稽传)有优孟优旃,善为优戏,而以优著名。(按)世称演戏之人为优,本此。〗。僧见而恻然,以十金得之。闻其母在,拟送之归。恐仍为其叔卖也,故因循以待他日〖因循,迟延之谓。〗。”上舍讶曰:“然则固予甥也!其母失子后,不半月又失其女,感伤成疾,惟日觅死。老师能发慈悲,以子还,我请倍价以偿。”僧曰:“此僧之本愿也,是子颖悟非常〖颖,音引。颖悟,聪明之谓。〗,必成大器,望施主善训之。然切勿令其叔知,负老僧一点婆心〖婆心,出处未详。(按)犹言慈悲心也。〗。”遂令与上舍偕归。
  【译文】有一天,徐公偶然出城,路过土地祠。祠中一老僧素来就与徐上舍人熟悉,请他进庙坐一坐。有一个小沙弥(出家的小孩),大约七八岁,端茶上来。徐公细看这孩子,见他长得秀雅,有些像他的干妹,心中一动,问老僧:“你从哪里得到这位高徒?”老僧感慨地说:“说来话长。他的祖父和父亲,老僧都认识。他祖父去世,父亲也接着离世了。他叔叔沉湎于赌博,把他骗出来,准备卖给戏班子。老僧见了,心中恻然,就化了十两银子买了回来。听说他母亲还在,打算送回去,又怕再被他叔叔卖了,所以就拖延着,等以后看情况再说。”徐公惊讶地说:“这么说来,是我外甥了。他娘自从失去他不到半月,又失掉了女儿,伤心难过得了病,成天想寻死。老师父能发慈悲,把儿子还我,我以双倍价偿还。”僧说:“这正是老僧的本愿!这孩子非常聪明,将来必成大器。希望施主好好训教。但是千万不要让他叔叔知道,不然就辜负了老僧这一点婆心了!”他就让小沙弥随上舍徐公一起回去。
  【正文】上舍携甥至家,迳入母室〖迳,音径,犹言直也。〗,呼妹至曰:“请视此沙弥,为谁氏子?”妹睇之而泣曰〖睇,音替,视也。〗:“非吾子乎?兄何处得来?”甥熟视其母,遽投于怀而哭,妹亦哭。上舍母在张氏室,姑媳闻之俱至。妹携其子遍拜之曰:“非外祖母及舅父母,我母子尚冀重逢乎?儿长毋忘大德。”上舍笑曰:“此土地祠老僧之德也,不然甥将为伶〖伶,音林。乐工也。〗。”因历述僧言,咸切齿于其叔〖咸,皆也;切齿,恨也。〗。
  【译文】徐公领着外甥回到家,直接来到母亲的屋里,喊义妹过来,让她看这小沙弥是谁。义妹一见就哭着说:“这不是我儿子吗!兄长从哪里找到的?”小沙弥对着母亲端详了一阵,一下子扑到母亲怀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母子相抱哭作一团。徐公母亲正在张氏房里,婆媳俩听到哭声,一起过来。义妹领着儿子向他们一一叩头,说:“如果没有外祖母和舅父舅母,我母子哪得重逢啊!我儿长大以后,不要忘了他们的大恩大德啊!”徐公笑着说:“这是城外土地庙老僧的恩德,不然外甥就被卖到戏班子里去了!”接着就把老僧的话叙说一遍,大家都无不切齿痛恨那个不仁不义的叔叔。
  【正文】次日,上舍持二十金往谢老僧,僧不知何往。香工手一缄予上舍曰〖手,犹言持也;缄,信函也。〗,师濒行时〖濒,音频,犹临也。〗,命留此以奉施主。拆视之,儿卖契也。契后大书六语曰:“震男兑女〖(易经)震为男,兑为女。〗,一气相生。厥有弱息〖弱息,幼女之称。〗,在彼中林。山湄水〖湄,音眉;,音俟。(尔雅释水)水草交为湄。(说文),水边也。〗,松柏森森〖森森,茂盛貌。〗。”读而异之。香工曰:“师命语施主,此去东南二里许,速往访之,可得女耗。袖中二十金,以为赎女资,庙中不需此也。”上舍如其言往。约二里,果见一土山当路。循山而南〖循,依也。〗,溪流浩瀚〖浩瀚水势大貌。〗,松柏成行。中有瓦屋数间,门半掩。见一女子,约六七岁。上舍熟视之,貌酷肖义妹,然无由得其实。忽一老翁扶杖出,上舍拱而询曰:“翁尊姓?”曰:“姓林,客何为者?”上舍曰:“适睹一异事,故冒昧求教。”翁曰:“何事?”上舍指弱女曰:“此女某甥也,何以至此?”翁错愕良久,曰:“既是君甥,何以卖与人作婢?”上舍告以为人略卖之故〖略,夺也,与掠同。〗,请倍价赎之。翁不可,曰:“此女并不识汝为舅,汝岂能冒认?”徐无以夺其说,欲归告妹,虑事中变,筹思无策。忽有少年自内出,则苏城旧友也。见上舍,复曰:“君几时回府?比从何来?”上舍语之以故。少年指翁曰:“此即家君也。”复告翁曰:“此君即儿所言乐人急之徐上舍也。”翁惊喜,舍杖为礼。延上舍入,款洽甚至〖款洽,相待殷勤之谓。〗。上舍复以赎女请,父子皆诺。少年遽入,携女持券出予上舍。券署其叔名,与僧券同。上舍出袖中金曰:“以半赎甥,以半为翁寿〖为寿,注详广平生篇。〗。”父子皆固辞。上舍不可,曰:“许之赎,已荷高谊。若不受值,某心何安?”委金于案〖委,置也。〗,遽携女归以还妹,大喜过望。上舍复为甥延师训读,慧甚,读书日数十行。
  【译文】第二天,徐公带了二十两银子去土地庙向老僧致谢,已不知他的去向。庙里的制香工人,递给徐公一封信,说:“师父临走时,留下让我交给施主的。”徐公拆开一看,是外甥的卖身契,在契约背后写有六句话:“震男兑女,一气相生。厥有弱息,在彼林中。山湄水溪,松柏森森。”徐公读后感到诧异,香工说:“师父让我转告施主,从这里往东南二里多地,快去查,可以找到小女儿的下落。带来的二十两银子,就作她的赎身费,庙里不需要这东西!”徐公沿着所说的方向找去,走了约二里左右,果然有一座土山当路。沿着山脚往南走了一会儿,见有一条大溪岸边松柏成行,林中有几间瓦房,门半掩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站在那里。徐公仔细瞧了瞧,相貌极像义妹,但又无法完全肯定。忽然一位老翁柱着拐仗走出房来。徐公上前打了一躬问:“老先生尊姓?”回答说:“姓林,客人前来有何贵干?”徐公说;“刚才见到一桩异事,所以冒昧向你请教。”老翁说:“什么事?”徐公指着幼女说:“这小女儿是我外甥女,怎么到了这里呢?”老翁有些惊诧,愕然良久才说:“既然是先生的外甥女,为什么要卖给人家作婢女呢?”徐公告诉他是被人骗卖的,请准许用双倍价赎回去。老翁不答应,说:“这女儿并不认你是她舅,你怎么能冒认呢!”徐公无法驳倒老翁的说法,想先回去告诉义妹再来,又怕中途生出变故,想来想去没有好办法,正在无奈之际,忽然一位年轻人从里面走出来,正是徐公在苏州的老相识,见了徐公就说:“先生几时回府的?是从哪儿来的?”徐公把原因告诉他。青年人指着老翁说:“他就是我父亲。”又对老翁说:“这位先生就是儿所提到的那位乐于助人之急的徐上舍啊!”老翁惊喜,放下拐杖向徐公行礼,请上舍进屋,殷勤招待。徐公又提起赎女的事,父子两人一口答应。青年走进里屋,拉着小女和卖身契出来,交给徐公。徐公见契约上署着她叔的姓名,和老僧那份契约一样。徐公就拿出银子说:“一半用来赎外甥女,一半用来为老先生祝寿!”父子两人坚持不收,徐公不同意,说:“你们允许我赎回外甥女,已深感你们厚重的情谊了,若不收下赎金,我心怎么能安呢!”把银子放在桌上,就领着小女回到了家里。一家人高兴得难以言说。徐公又为外甥聘请老师训读。孩子十分聪明,每天能读会几十行。
  【正文】当是时,上舍母意外得一女伴朝夕,又见其子若女,皆聪慧秀丽,能得老人欢;而张氏贤淑柔顺,无丝毫德色〖德色,谓自矜施德于人,而现于色也。见(汉书贾谊传)。〗,上舍意慰甚,遂择日复如苏。渡江至杭州,取道嘉兴。舟泊西水驿,忽梦老少二生,至舟向之拜谢,且曰:“蒙君全我妇节,完我子女。我父子诉诸上帝,予君高科贵子,君宜急回杭州应乡试。天榜已定,应中高魁,毋至苏也。”上舍笑曰:“中举须作时文,我生平不知时文为何物,安得中举?”老者曰:“不难。明午,君泊舟于此,有卖旧书者,君尽买之。中有窗稿二本,皆某平生旧作,今科诗文题皆备。无虑曳白也〖曳,音异。(唐书黄晋卿传)晋卿以张爽为第一。爽本无学,议者嚣然。帝御花萼楼覆实,爽持纸终日笔不下,人谓之曳白。〗。”醒而异之。
  【译文】徐母意外得到一个女伴,朝夕嘘问寒暖,又见这对小孙孙聪慧秀丽讨人喜欢,十分高兴;而张氏既贤淑又柔顺,没有丝毫作脸作色的嫉妒心情。见此情景,徐公甚觉宽慰,就决定动身去苏州。渡过钱塘江来到杭州,准备取道嘉兴,船行至西水驿靠岸过夜。睡梦中见一老一少两位读书人,登船前来拜见,感谢说:“承蒙先生保全我内人的贞节,让她母子女团圆。我父子已向天帝上疏陈请,给先生以高科和贵子。先生宜急速返回杭州参加乡试,天榜已定,先生将中高魁,不要再去苏州了。”徐上舍笑着说;“要想中举,必须学作时文,我生平根本不知时文是什么东西,怎能考中!”老者说:“这事不难。明天中午,请先生停船等在这里,会有一个卖旧书的人经过,先生就把这些旧书买下。其中有二册手写稿本,都是我平生所作,今年科考的诗文题目都在里面了,不必担心会交白卷。”徐公醒来,感到诧异。
  【正文】及明将解缆〖缆,音览,系舟索也。〗,大风忽起,舟不得进。沉闷无聊,于船头闲望。日晡〖晡,音哺,平声,申时也。〗,果有人携旧书十余本索卖。因忆昨梦,以钱百文买得,果有抄本书二。阅之,似所谓时文者。书末一卷,皆五言律诗。默念:“梦果应,宜先录遗,不如反棹归杭。”忽又自哂曰:“世间安有不读书人而能中举者?勿受揶揄〖揶揄,音耶俞。(后汉王霸传)市人皆大笑,举手揶揄之。(按)揶揄,犹言戏弄也。〗,且乡试二三场须经文策论,此二本中未必皆有,安能终场?”遂决意俟风息前行。念甫定,忽觉体倦,坐而假寐〖(诗经)假寐永叹。(注)不脱衣冠而寐,曰假寐。〗,梦两书生复至,曰:“君何多疑?若患不能作经文策论,驿西旧货店有书两束。东首第一本即经文,西首第三四本即策。今年题皆备,即录遗策亦具,速往购归,无自误也!”少者以手拍其肩曰:“君勿自误。明年会试题,皆在此中矣!”及醒,益异之。因如其言至驿西,果得所谓经策者。买之归,心益狐疑不决。时七月初旬,暑气方盛,不能成寐。阅所买书,得棘闱果报录一卷〖棘闱,注详前周云岫篇。〗,中有言交白卷而中举者,心颇动,曰:“我果如梦中言,得毋类是。”然卒不敢信。倦极始睡,睡则两书生又至,且怵之曰〖怵,音尺;又音黜,犹恐也。〗:“君若不见信,当请君父至。”语未竟,果见其父至。上舍迎谒,父怒之以目曰:“冥间极重科名,我方恨生前不教尔读书;今仗伊乔梓力〖(说苑)乔木高而仰,梓木卑而俯。商子曰:乔者父道,梓者子道也。(按)世称父子为乔梓,本此。〗,蒙帝畀尔科名。现成举人进士不作,不肖子欲何为耶?”生惧而应曰:“儿即刻回杭州,不敢再作他想。”父曰:“如此方是。”因指老者曰:“此若妹之翁,少者,则其夫也。”上舍始悟,复欲有言,父复曰:“好为之,使而父得封诰,为泉壤光〖泉壤,犹言地下也。〗。”以手推之而醒。
  【译文】天亮,船工准备解缆启航,忽然起了大风,只好等待。徐公无聊,站在船头眺望,到了日当中天时,果然有一人拿了十几本旧书,叫嚷着出售。徐公想起梦中之事,就花了百文钱买了下来,果有抄本二册,读了一下,似乎就是所谓的时文体,书末都是五言律诗。心中暗想,梦竟然应验了,应该先把这些文章记熟,不如掉转船头回杭州去。忽然又自我嘲笑说:“世上哪有不读书而能考中举人的事,别招人戏弄了!何况乡试二场三场须写经文笔论,这两册之中未必都有,怎么能坚持到终场呢?”于是决定待风停息后,仍去苏州。主意刚一拿定,忽然觉得浑身困倦,就坐在椅子里打起盹来。恍惚中见两位书生又来了,说:“先生为什么多疑?!如果担心写不出经文策论,在水驿西边有一旧书店,那里有两本书,东边第一本就是经文,两头第三,四本就是策论,今年的题目就完备了,连录遗策也都有了。请快去买回来,不要自误了!”那少年书生拍了拍徐公的肩膀说:“请先生不要自误!明年的会试题,也都在里面了!”徐公醒后,更加觉得奇异,就照梦中所言向水驿的西边走去,果然找到了所谓经策的书,买了回来,一路走一路想,心中更加拿不定主意,没法下决心。当时已是七月份,正是暑热酷盛,终日汗水涔涔,无法入睡,就随手翻阅买来的旧书,看到一本描写考场果报的故事集。其中有说到科考交白卷而中举的事,心有所动,想:“我真能像梦中所说的那样,类似这则故事吗?”但又不敢断然相信,思前想后,困倦已极,就睡着了。刚一入梦,那两位书生又来了,吓唬他说:“先生如果还不相信我们,那就只有请先生的父亲来了!”话音刚落,就见他父亲,徐公起身迎接。他父亲生气的用眼睛瞪着他,说:“冥间极其重视科名!我恨生前没有教你读书。今天仰仗他们父子两人的诚心之力,又幸蒙天帝赐你科名。现成的举人、进士你不要,你这不肖子想要作什么?!”徐公害怕了,说:“儿马上回杭州,不敢再胡思乱想了!”父亲说:“这样才对!”就指着老者说:“他是你义妹的公公,这位青年是她丈夫!”徐上舍才明白过来,还想说什么,父亲打断他的话,说:“你好自为之,让你父亲也得个封诰,在九泉之下也光彩荣耀一番!”伸手一推,徐公醒了。
  【正文】天明,乃命舟子改道归杭,觅寓湖上。托门斗为之起文。不数日录遗,携所得文字入,题果皆在。缮写而出,竟获高取。及试三场,题皆备。场事既毕,仍留寓以俟榜发。果捷,领宴而归。及至家,其妻方与报子〖,胡贡切,音烘,去声,犹闹也。〗,谓:“我家男子在苏司典总,安得到杭乡试?何来拐子,欲诱人财物?”报者大哗曰:“亲见汝家新贵,在至公堂簪花领宴。今作此语,欲赖报钱耶?”正喧攘间,上舍忽入。报者见之,曰:“此非新贵人耶?”张氏见之,曰:“君何忽回来?”徐笑曰:“且开发报子去,再以语汝。”遂出金重犒报人。入拜母,一家团聚。
  【译文】等到天亮,就命船家掉头返回杭州。到了杭州,在西湖边找一家客店,住了下来。又请门房管帐先生把有关文章抄写出来。没过几天,抄好送来了。他就带着这些文章进了考场,所出考题果然都在里面,于是照着抄写一遍交了卷,竟然获得前几名。到了第三场,题目都对。全部考试完了,他仍留在客店等待发榜,结果真中了举人。他参加了上赐的鹿鸣宴后,动身回家。到了家门口,听到妻子正在和报子(送考中喜报的差役)争吵,她说:“我家男人在苏州当典总,怎么会去杭州参加乡试哩!哪里来你们这些骗子,想来诱骗人家钱财!”报子一听哗然,七嘴八舌说:“我们亲眼见到你家新贵人,在至公堂簪金花领受上赐宴会。你咋说出这种话来!莫非想赖掉我们的报喜钱不成!”正在吵吵嚷嚷不可开交之时,徐上舍忽然来到,报子一见就说:“这不是那位新贵人嘛!”张氏见了问:“怎么突然回来啦?”徐公笑着说:“先把报子打发了,再告诉你!”,于是拿出银子重赏了报子,转身来到母亲房里拜见母亲,一家团圆。
  【正文】生历述所以应试中举之故。复向妹备言老少二生面貌,妹泣曰:“果翁若夫也。”张氏复告曰:“君知天道之近否?”徐问何事,妹曰:“兽叔瞰兄行后〖瞰,苦滥切,音堪,去声,视也。〗,即以宗祀为词,登门索子女,屡次闹。一日夫妇偕来,尚未入门,忽雷电交作,提至市心,相对跪于地,身如黑炭而死。”徐亦叹异,曰:“然则房屋如何?”皆对曰:“不知。”次日往谒县令,备述妹之节烈,及为其叔略卖事,而求为之清理家产。令许之。时尚遗田数十亩及住屋,为族人所踞,皆理归之。次年复入都会试,竟联捷,出为知县。而张连举丈夫子五人〖(家语)商瞿年四十无子,孔子曰:勿忧,后当生五丈夫子。〗,皆登科第。其甥后亦弱冠,联捷成进士。两家结姻不绝,至今为山阴望族。
  【译文】徐公向全家老少,一一叙述了如何去应试及怎样中举的详细经过之后,对义妹又仔细地描述了梦中所见一老一少两生的外貌,义妹流着泪说:“确是我公公和丈夫!”张氏搭话说:“夫君可知道天道是近还是远?”徐公问:“什么事?”义妹说:“那个不是东西的小叔,知道兄去苏州后,就借宗祀之事,上门来要我这一儿一女,胡扰蛮缠了多次。一天他夫妇俩又一起来,还未进门,忽然雷电交作,两人被追到市中心,面对面跪在地上,浑身烧成黑炭一样,死了!”徐公也感慨叹息,称奇不已,问:“那么房屋财产怎么样了?”都说不知道。第二天,徐公前去拜见县令,详细述说了义妹之节烈和她母子女被小叔拐骗欺侮的经过,并请求县令为她清理家财,县令答应了。当时还有田产几十亩和住房被族里人占据着,经清理之后,归还了义妹。第二年,徐公又去省城参加会试,竟然联捷,被任命为知县。他妻子张氏也接连生了五个儿子,个个都很有出息,长大后全部登科。徐的外甥在廿岁时也联捷考中进士。两家联姻不绝,至今仍是山阴县的望族。
  【正文】坐花主人曰:“以不知文艺之人,而欲角试棘闱,题名蕊榜,是诚理所必无矣。而竟为事所或有,岂非能度外为善者,乃能意外获报哉?若夫贤妻不妒,终获麟儿〖(杜甫诗)天上麒麟儿。〗,节母全贞,亦叨凤诰。禽心兽行之夫妇,卒至同遭雷殛,对死通衢〖通衢,大道也。〗,彰善瘅恶〖瘅,音旦,句出(书经毕命篇)。(按)彰瘅,犹赏罚之谓。〗,理固宜之。然而完嗣却金之老僧,迥乎尚矣〖迥,远也。〗!”
  【译文】坐花主人说:“若说不懂科考写文制艺的人想在考场竞争中获胜,按理实是绝无可能的。但是这样的事却竟然发生了,这难道不是胸襟宏大做出了超出常情的善事的人,才能意外获得的善报吗!若能做到夫贤妻不妒,终毕获得大有出息的儿子光耀门庭。苦守贞节之母,亦有幸获得皇上颁赐的凤诰。那禽心兽行的一对夫妇,突然遭到雷殛,相对而跪,死在大街之上,这个中的惩恶扬善,就道理而言,的确应该!然而,那位成全别人的子嗣而又拒不受酬金的老僧,其高尚的品德,又超出得太远了!”

二四、陶顺
  为仆理应顾主人 岂能淫窃两伤名
  自为不悔犹诬丐 冥府何容尔狡情
  【正文】陶顺者,余外叔祖姚文僖公仆也。文僖公宦京师日〖天子所居曰京师。〗,外曾祖家居,令陶顺司阍〖阍,音昏。司阍,守门也。〗,顺与一婢私,每盗主物易钱以与婢。四舅氏所居书室中,失单被一床,顺所盗也。室固近常时出入之侧门。适有丐者至门外求乞,顺因诬以盗。丐不服,顺遽率群仆攒殴〖攒,聚也。〗,见伤重始释之。丐出不数日即毙。
  【译文】陶顺,是我外叔祖父姚文僖老先生的仆人。叔祖父僖公在京作官时,我外曾祖住在家里,叔祖让陶顺留在家里作看门人。陶顺与家中一婢私通,经常偷取主人家的东西去卖,得了钱送给那位婢女。我四舅妈的房中丢了一床单被,是陶顺所盗,这间房子就在家人经常出入的侧门旁不远处。恰好有一位叫花子来在门外要饭。陶顺就嫁祸在叫花子身上,诬陷是他偷的。这个叫花子不服,陶顺就纠集家中仆役,把他抓住痛打,见叫花子已被打成重伤,才放了。叫花子出去不几天,就死了。
  【正文】未几,文僖公提学粤东,迎翁就养,顺随往。居数月,因患疹子忽发狂。值严冬,裸身而舞于庭;有力者抱之置床上。甫脱手,遽跃起,跪而自言:“程安两县城隍,因我不应偷盗主人物,反以诬丐者,又殴毙之,今提我会审。”随自喝打嘴,即以手自批其颊,数十;复喝打腿,即伏于床,自敲无算。两臀青紫〖臀,音屯,平声。〗,若被杖状。如是数日,号叫而死。其将死时,向守视者索银,取枕畔银包与之,摇手曰不是。复往市冥资示之,作喜色。即焚之床前,顺向空麾手曰:“若辈可取去,勿嫌薄。”此足徵冥资之说,不尽无稽。
  【译文】不久,文僖公调任广东提学,把外曾祖接去共住奉养,陶顺也随之去了广东。住定后过了几个月,陶顺身上长了疹子,忽然发了疯。当时正是隆冬,他光着身子在院子里跳个不停。于是叫劲大的人,把他抱住,放在床上,刚松开手,他一蹦而起,跪在地上,自言自语说:“程安两县城隍,由于我不该偷盗主人之物,反而诬陷叫花子,又把他打死,今天提我去会审。”接着就自己一边吆喝一边打嘴巴,用手自己批打脸颊数十下,后又吆喝打腿,他就爬在床上,自己擂打臀部无数,全部成了青紫色,就像遭庭杖打的一样。这样一连闹了几天,最后在号叫声中死去。临死前,他向侍候他病情的人要银子,那人把枕头边放的银包递给他,他摇手说:“不是!”那人就到街上去买了冥钱回来,给他看,他才面露喜色。当即就在他床前焚烧。陶顺向空中挥手说:“你们可以拿去,不要嫌少!”这件事也可以证明,焚烧冥钱的说法,不全是无稽之谈。

二五、雷劈盗弁
  肆意江中起盗心 伤心巨柁压船沉
  隔宵同伙皆天殛 莫道无神却有神
  【正文】粤匪跨江而踞瓜镇〖瓜,瓜州;镇,镇江。〗,大帅集舟师于焦山,以堵其由江入海之路〖堵,音赌,犹截也。〗。有李某者,本艇船舵工,积劳得把总,行恣肆〖恣,音资,去声。恣肆,放纵也。〗,恒有南塘夜出事〖恒,常也。(晋书祖逖传)宾客义从,皆暴桀勇士,多为盗窃;逖遇之如子弟,抚慰问之曰:比复南塘夜出否?(按)南塘夜出,谓抢劫也。〗。丙辰之冬,有翁媪自扬州携家南渡,驾一渔船,扬下驶〖驶,音史,疾行也。〗。经李舟傍,李钩致其舟,托盘查为由,率其徒入舱搜缉。倾筐倒箧〖筐,音匡,篮类;箧,音切,箱类。〗,得银二百余两,金银首饰盈匣尽没入之。翁媪不伏,争索再三。李惕以威〖惕,犹惧也。〗,翁惧,请舍首饰而还银,不可。请尽舍之,而薄给行李资,又不可。翁勃然曰〖勃然,变色貌。〗:“世界反覆,岂遂无天日乎?”反舟解缆竟发〖缆,音览,系舟索也。起行曰发。〗。李虑其控己也〖控,音空,去声;告状曰控。〗,因为好语以绐之曰〖绐音殆,欺也,骗也。〗:“吾特与翁戏耳!然日暮携取不便,请俟明晨,尽归原璧。”遂维翁舟于舵楼之下〖维,系也。〗。至晚,举巨舵以压之,舟沉,翁全家及两子,溺毙者十一人。李扬然甚自得也。当是时,李同船二十余人,其不预谋者五人而已,余皆从而染指焉〖(左传)染指于鼎,尝之而出。(按)世谓分润曰染指,本此。〗。
  【译文】广东的盗匪,渡过长江,占据了瓜州和镇江两地。朝庭派大军,集中水军兵船在焦山,堵住他们顺江入海之通路。水军中有一名姓李的,原来是军船上的舵工,因劳积资深当上了把总。他行为放肆,经常夜间出去抢劫。丙辰年的冬天,有一对老年夫妇携带全家人,从扬州乘船南渡。驾了一只渔船顺风下驶,从李把总的船旁驶过。李就用钩索把渔船抓住,借口要对之进行盘查,带领他一伙人登上渔船,入舱搜索,翻筐倒箱,得银二百余两和满满一匣金银首饰,全部没收。老人夫妇不服,和他再三争要,李就威胁吓唬,老人怕了,愿意把首饰给他,而求把银子还给他们,李不答应。老人又求他全部拿去,稍给留点行李路费,李又不同意。老翁一怒之下说:“世道反复多变,难道就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竟然拔转船头,解了缆绳要走。李把总担心他会控告自己,就换了付面孔骗他说:“我特地给老先生开个玩笑!现在已天黑,搬动东西不方便。请等到明天早晨,全部原璧归还!”并把老翁的渔船用索系在军船舵楼下方。到了深夜,李用船上的巨舵把渔船压沉,老翁夫妇及两个儿子等共十一人,全部淹死。李把总却扬扬自得。当时,与李同船有二十多人,其中只有五人没有参予这场谋杀,其他的人都插了手。
  【正文】有水勇某甲,素奉三官道教,非遇战阵,即日夜跪头舱底,讽三官经不辍〖讽,音风,去声,诵也,不辍,不停也。〗。闻是事以为大戚〖戚,忧也。〗,曰:“此必有显报,顾吾侪同舟〖侪,音才,即辈之谓也。〗,可奈何?”李党皆诽笑之〖诽,音非,犹讥也。〗。
  【译文】其中有一水兵某甲,一直信奉三官道教,只要不是出兵打仗,总是跪在头舱地板上,诵读《三官经》不停。他听到这件谋财害命之事,感到十分忧虑,说:“这件事必然会招显著的报应!咱们共事在一条船上,有什么办法呢?”李把总一伙人,都讥笑他迷信。
  【正文】翌日〖翌,音亦。翌日,明日也。〗,李访友于他舟。骤患头痛,急唤渡归。至江心,忽停桡不前〖桡,音饶,即船上橹也。〗,李询之,舟子指李船曰:“君不见船头有雷神怒目而立乎?”李大怒,叱为妖言,举刀背以殴之。舟子不得已鼓楫而至〖楫,音及,橹也。鼓,犹摇也。〗,李甫跃登己舟,霹雳一震而毙。同舟之人,见雷发船头,皆趋避于后艄。雷复大震,劈其舟为两截。其后截及人,皆随声而溺。前截仍浮水面。时某甲尚诵经于头舱底,闻雷声屡震,出视,见李毙而船仅存其半,同舟无一人在者,大骇,携其行囊,号呼求救。或以小舟渡之,棹发未盈丈,雷声复作,前截顿沉。其不预谋者五人,皆为雷提之对岸沙滩,移时始醒。询之,曰:“当雷震李某时,亦随众避匿。恍见金甲神挟之以行,如梦如醉,初不知其何以至此也。”
  【译文】第二天,李把总到另一条船上去拜访朋友,骤然间头痛起来,急忙唤随从用船载他回去。船到江心,划手突然停手不划了。李把总问为什么停下来,划手指着李把总的船说:“你没看见那船头上站着雷神,怒目瞪着我们哩!”李听后大怒,骂他是妖言惑众,用刀背狠击他,船手不得已,只好摇动船桨靠了上去。李把总刚登上自己的船,一声霹雳把他殛毙。船上的人见船头打雷,都向后艄跑,雷又轰鸣起来,把船拦腰劈为两截,后半截随着雷声连人带船全部沉没。前半截此时还浮在水面,某甲仍在头舱底诵经,听到雷声几次发作,就走上甲板来看,只见李把总已然殛毙,一只完整的船只剩一半,同船之人不见一个。十分恐慌,伸手抓起行囊,大声号叫呼救,有人划着小船来救他。未及划出丈把远,又听一声炸雷,前半截也当即沉入水中。没有参予谋杀的五人,都被雷电挟将提到对岸沙滩,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有人问他们当时的情形,都说:“在李把总被殛毙时,他们也随着大伙向船尾躲避,恍惚中见有金甲神挟着自己,如梦如醉,根本不知道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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