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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06/21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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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正在阅读:《 坐花志果──果报 》

某选郎

十六、某选郎
  事关众望得名时 焉得从中独徇私
  弟可乘机先捷足 无如谋算有天知
  【正文】故事从六品以下佐杂,及教职之需次者,免其赴部投供,惟按次铨选〖铨音迁,犹选也。(庄子注)铨,铨量人物也。(唐书六典)吏部有三铨法。〗。得缺后,以文凭咨交本籍督抚,所以示体恤,免微员跋涉之劳〖(诗经)草行曰跋,水行曰涉。世谓远行为跋涉,本此。〗,守候之累,甚盛意也。顾需次者,以不知选期故,或游幕他省,或挈眷远出,且有病故漏报等事。往往选缺后,辗转咨查,或有竟无下落者,多致员缺虚悬。
  【正文】依照惯例,凡需递补六品以下的办事人员和杂务人员,以及各级教职的人,无须亲自到吏部递交申请和资历,唯须依次量才推荐选拔。得到职缺以后,把自己的文凭材料上交本人所属的督抚,就可以了。这种程序,体现了对下的体恤和关怀,免得使基层人员跋涉之劳和等候之累,用意是很好的。但是,递补候职的人,不知道选拔日期,有的受聘到外省去充当幕僚,有的携带家眷出了远门,而且还有病故和漏报者等等诸多,往往选拔定职之后,要辗转查找此人下落,有的竟然找不到,因此常常缺员虚职。
  【正文】会福建某君为选郎〖选郎,即吏部文选司郎中。〗,其弟援例得某官,名次在后,无由得缺。选郎乃倡为新例,命教职之需次者,每年取具本员在籍候选,并无过犯文结,由府县申送督抚咨报到部,方许铨选。如名次在前,而文结未到,即以在后而文到者,越次选用。例既行,令其弟亟回籍具呈。时直省均未知,而其弟文结先到,遂越众得缺。然需次之人,多一次结报,即多一方需索。贫而无力者,明知选期已届,而无可罗掘〖罗掘,借用(唐书张巡传)罗雀掘鼠典。无可罗掘,犹言无可设法也。〗,往往耽搁不行。其乡居及远出者,又多误于不知。
  【译文】这里,福建某君,任吏部文选司郎中(负责审查选拔的办事官员)。他的弟弟按例应得某个官职,但名次排在后面,无法得到这个官缺,这位郎中哥哥就想出一个新招,下令让等待候补教职者,每年应在原籍候选,并要具备本人没有违法乱纪行为等的证明文件,由当地县府申报,送省督抚核实,上报吏部,才能进入候选名单;如果名次在前,而证明文件未到,即以名次在后而文件先到者,越次选用。此令一下达,他马上让弟弟立即回原籍写好材料和呈文上报。当时各省还不知这一消息,他弟弟的呈文先到,就越众次得到了官缺。凡候缺之人,多一次总结上报,就多一次机会补缺。贫穷的候补者,明知选期已到,无力筹办,也就往往不去办理了。有些远在边远乡间或出远门的人,又多因为不知情况而耽误了。
  【正文】选郎徒以私其弟之故,创为此谋。未及一年,以掌铨有私,为言官所发〖言官,即御史。〗,革职遣戍。其弟得缺后,亦到任未几,即遭罢斥,阴谋何益哉?
  【译文】这位选郎,只为了私下照顾他弟弟一人,想出了这条计谋。不到一年,被御史(监察官)发现,以审选候补工作中假公济私罪揭发,而被革职,充军流放。他弟弟得缺后到任不久,就遭免职。由此看来,耍阴谋诡计,有什么好处!

十七、义犬
  报警三番爪叩门 殉灾似愧负深恩
  而今人事多颠倒 义气偏教犬独敦
  【正文】外祖母陈太夫人家畜一黄犬,太夫人次嫂王太君,极爱怜之。犬亦绝解人意,与常犬异。会有仆妇某媪〖媪,音袄,老妇之称。〗,失主人欢,恒背人祝诅〖诅,庄助切,音阻,去声。祝,音咒。(书经厥口诅祝疏)诅祝,谓告神明,令加殃咎也。以言告人,谓之祝;请神加殃,谓之诅。〗。
  【译文】我外祖母陈太夫人家里,养了一只黄狗。陈太夫人的二嫂王太君非常爱怜这只狗,这只狗也极其通达人意,和一般的狗迥然不同。当时有一老女仆,不得主人欢心,经常在背后诅咒憎骂主人。
  【正文】一夕,内宅门已闭,犬忽以爪叩门,嗥声甚哀〖嗥,音豪。〗。太君异之,亲持灯出照。门甫启,犬遽衔太君衣,若牵之行者。益异之,因呼童仆之未睡者俱至,而谓犬曰:“有何事?汝前走!”犬遽舍衣而行。人随之至积薪所,有烟出。视之,则或置火煤于薪下,急抽去之。心知某媪所为,顾隐忍不能决遣。越数日,犬复嗥于门外,急往视,则薪已将燃,幸人众即扑灭之。又不遣媪去,惟每夕人定后,查察加严而已。
  【译文】有天夜里,内宅门都已上栓,这只狗忽然用脚爪抓叩门扇,嗥嗥哀叫。王太君听到,感到奇怪,就亲自撑了灯出来,刚把门打开,这只狗就急急上前用嘴咬着太君的衣角,像似要拉她到什么地方去,她更加惊奇,就把还没有睡的僮仆叫来,对狗说:“有啥事?你前头带路!”狗就放了衣角,向前走。大家跟随来到堆放柴草的屋子,见里面有烟向外冒,一看,柴草下有一块燃着的煤炭火,赶忙把火拨了出来。她心里明白这是那位仆妇所为,但又不忍下决心把她打发走。过了几天,狗又在门外抓叩嗥叫,急忙赶去,见柴草马上就要燃烧了,幸好人多,立即把火扑灭了。这一次王太君还是没有赶她走,只是每晚夜静人睡之后,加严查看。
  【正文】数月后,防范稍懈。一夜人尽睡,太君梦中忽闻犬嗥声,惊醒。听之嗥声极哀厉,遑遽披衣出。门启,则浓烟已密布。薪室故在厅侧,急唤众往救,则火已及厅前门,无路可进矣!犬复来衔太君衣向后门,似导之使遁者。仓卒无计,遂与其娣〖娣,音弟。〗各持一田房契匣,率家众自后门出。犬伺于门侧,见人已尽免,复反身入,呼之不出,竟自毙于火。若自憾其报信之迟,误主人事,负豢养恩〖豢,音患。(礼记月令注)养牛马曰刍,养犬豕曰豢。又疏食草曰刍,食谷曰豢。〗,故以身殉焉!
  【译文】过了几个月,防范松懈下来,一天夜里,人都入睡了,王太君睡梦中忽然听到狗的哀嗥声,一惊而醒,仔细一听声音极哀厉。惶恐之中,匆忙披衣跑出来,门一打开,浓烟已充满了客厅,柴房就在厅房旁边。连忙大呼众人来救,此时火已烧到了客厅前门,无路可走了。黄狗这时跑上来咬住太君的衣角,拉她向后门,像是要带她从后门跑出去。仓惶无计,就和我外祖母各人抱了房田契约匣,和家人从后门跑了出来。黄狗就蹲在后门边守候,看到家里人都已得救,又转身进了着火的房子。大家连声呼叫,不见出来,竟然被烧死在里面了。好像它自己以为报警迟了而误了主人的事,有负于主人豢养之恩,因此以身殉职了。

十八、报恩猪
  何来白 冲仪仗 奇煞常州吕又新
  生受深恩死殉节 羡他猪也胜于人
  【正文】常州吕又新司马,官吾杭东防同知时,一日出行,忽有两猪俯伏舆前,作举首乞哀状。鞭之不动,驱之不去,大异之。驻舆令随役查察来自何家,旋带一屠户至,称两猪皆数日前买自田家者,今日将就屠,忽逸去〖逸逃也。〗,不虞其冲突仪仗也。猪见屠户至,益俯伏哀鸣,觳觫万状〖觳觫,音斛速。(孟子注)觳觫,恐惧貌。〗。吕公顾而悯之,因谓屠者曰:“猪畀我,予若原值。”立命取钱,如其原价与之,而豢猪于署〖豢,音患,注详前篇。〗。
  【正文】常州有位司马,名吕又新。在吾杭作东防同知时,有一天出去,忽然跑来两只猪,爬在官轿前的地上,抬着头像是在哀求什么,用鞭抽,不动,驱赶不走,吕同知十分惊奇,就下令停轿,让随从去调查这两只猪来自谁家。不久带来一名屠户,说这两只猪都是几天前从一家姓田的那里买来,今天就要宰杀,忽然跑掉了,没想到它们冲撞了大人的仪仗。两猪见到屠户来到,更是俯伏在地上不敢动,浑身颤抖,哀鸣不已。吕公见状,发了怜悯之心,就对屠户说:“这猪就给我吧,我照原价给你!”马上命人拿钱,按原价付给屠户,把猪带回署衙,养在圈内。
  【正文】次日公晨起至前院,二猪俯伏于前,作叩首状。叱之去,行数武遥立,见公入内,乃还溷〖溷,音混,养猪之所。〗。自是每清晨必至前院,候公出则叩首如前状。或逢公自外回,遥闻锣声,即欢跃似相迎者。
  【正文】第二天吕公早上起床来到前院,两猪俯伏在他面前,作叩头的样子。他大声叱喝它们走开,它俩走了几步,站在那里,见吕公走进屋里,才返回圈内。从这天起,每天清晨都要到前院来,等到吕公出房,就向他叩头。要是吕公从外回府,听到远处的开道锣声,两猪就欢喜跳跃,好像是等着迎接他。
  【正文】公罢官后,呼语之曰:“我今归去矣!养汝数年,不忍汝复就屠,当送汝至放生道院。”两猪皆踯躅哀鸣〖踯躅音直竹,注详十金篇。〗,似不愿者。公知其意,复慰之曰:“汝不欲离我,仍携汝归去,何如?”猪即作叩首状,遂带回常,豢养十余年。及公殁,两猪日夜哀鸣,饲之食,不食。不数日竟饿死。
  【正文】吕公下任时,对两猪招呼说:“我今天要回去了!养了你们几年,不忍心再让你们遭屠宰,就送你们去放生道院吧!”两猪犹豫不安,哀鸣不止,好像不愿意。吕公懂得它们的意思,就安慰说:“你们不愿离开我,那就还是带你们一块回乡去,怎么样?”猪就作出叩头状。于是就带回了常州老家。豢养了十多年,到吕公逝世,两猪日夜哀鸣,喂饲料,不吃。不几天,就绝食而死。
  【正文】坐花主人观于陈吕二事,而慨然曰:“义犬之事,见于纪载者甚众。至猪于六畜中最蠢,乃一受活命恩,生则尽礼,殁则竟以身殉,彼俨然人也。而有愧于是猪者岂少哉?今人每詈人以狗彘之行〖詈,音利,骂也。彘,音滞,猪也。〗,若陈氏之狗,吕氏之彘,恐其正不屑与人伍尔!”
  【译文】坐花主人看到陈太夫人家的黄狗和吕家的猪的事,感触甚深,说:“有关义犬的记载,倒是很多。至于说到猪,那是六畜之中最蠢不过的了,却能一旦受到活命之恩,活着知道尽礼,死时竟然以身殉义,简直就如同人了!而人类中有愧于猪的人,难道还少吗?!现在的人骂人时常说:‘行同猪狗!’像陈家的狗,吕家的猪,恐怕还不屑与人为伍哩!”

十九、周云岫
  清官必刻成通病 君子从来矜不争
  德薄未容挥彩笔 方知天上重科名
  【正文】仁庠周云岫〖岫,音秀。〗,为赘婿于毗陵余氏〖毗,音皮。毗陵,即常州。〗,因家焉。云岫沉湎于酒〖湎,音面。(书经)沉湎冒色。(注)沉湎,溺于酒也。〗,虽隶诸生籍〖犹言虽为生员也。〗,久不与省试。
  【译文】仁庠县有位周云岫,当了常州余氏家的上门女婿,就在常州安了家。他嗜酒如命,经常烂醉,虽然身为生员却久不参加省试会考。
  【正文】岁己酉,其子亦举茂才〖(汉书)武帝有(求茂才异等诏)。(按)世称秀才为茂才,本此。〗,云岫因携之回杭,父子同入棘闱〖(通典)礼部阅试之日,严设兵卫,榛棘围之,以防假滥。(按)世称贡院为棘围,本此。〗。云岫甫入号,即觉神情恍惚,口喃喃不知作何语。邻号生揭帘视之,即拍案大骂。邻号生初未知其中邪,与之争辨。号军及同号者闻声集视。云岫瞠目四顾〖瞠,音撑。〗,骂不绝口。忽趋出,举号板逢人即打,众皆趋避。云岫复舍号板,取号军劈柴刀乱砍,状类疯颠。同号者急请官至,云岫忽见蟒衣补服者,欢跃曰:“好!好!监临来提尔等,尚敢打骂耶?”复四面指曰:“非我要动粗,若辈骂我,我不得不回口。打我,我不得不回手。”忽又向空中挥拳曰:“若等尚要打耶?”号官无如之何,往回提调。提调至,疯如故。不得已,令有力者抱持之,请于监临,絷其手足。派人于至公堂看守。犹谩骂如故,语皆不可辨。
  【译文】到了己酉年,他儿子也考上了茂才(秀才)。云岫就带着儿子回到杭州,父子两人一同参加礼部主办的考试。云岫刚入考场在自己的号位坐定,就觉神情恍惚,口中喃喃地说些听不清楚的话。邻号考生揭开帘子来看,云岫就拍案大骂。那位考生起先不知他已中了邪,就和他争辨起来。守场的军勇和同场的考生都集拢来看。云岫瞪着眼睛,向四面望着,骂不绝口,忽然起身走出号房,抓起号板,见人就打,围观者都跑开了。云岫丢了号板,拿起号军的劈柴刀乱砍,像是发疯了。同考生急忙把孝场监官请来。云岫一下子看到穿蟒袍官衣的人,欢喜跳蹦说:“好!好!监临官来提你们了,看你们还敢打骂我!”又向四面指指划划说:“不是我要动粗。他们骂我,我不得不回口;他们打我,我不得不还手!”突然又向空中挥拳说:“你们还要打!”号官拿他没办法,就回去向提调官报告。提调官来到考场,云岫依然发着疯。不得已,提调官下命令几个劲大的兵勇抱住他,前去向监临官禀告,就把他手脚绑起来,关在公堂里,派人看守。他还是骂个不停,但听不清骂的什么。
  【正文】初十日门启,令人扶出。适其子缴卷出场遇之,与接考者扶持归寓。其族弟云吉慕陶两孝廉,闻而趋视。云岫忽跃起,执两人手曰:“汝二人已被监临缚去,案未审明,从何处逃回?”两人愕然,而云岫颠益甚。其子二场因亦不能往,急买棹回常州。甫下船,神气顿清,以场中事诘之,茫然不知。云但见男妇多人,环之打骂,因亦与之相詈对敌而已。回常后竟无恙。此不知是何因果。云岫谨厚安分,惟知嗜酒〖嗜,音寺,好也。〗,不应有隐慝〖慝,音忒,恶也。〗。或云其父曾为州牧〖州牧,即知州〗,清而刻,疑有误入人罪事,故致罚于子孙,使不能终试以取科第欤。
  【译文】到了初十,才打开门,让人把他扶出来,正好他儿子已考完交了卷子,出场路过,遇到了,就和前来接考生的人扶着他回到寓所。他的堂弟云吉和慕陶两位孝廉,听说以后也来探视病情。云岫突然站起来,握住两人的手说:“你们两人已被监临官绑去,案子还未审明,是从哪里逃回来的?”两人听得莫明其妙,愕然不知说什么。云岫从此更疯颠了。他儿子因此也不能去参加二场考试,急急忙忙雇了船,护送他返回常州。刚下船,他的神志立即清醒了,问他在考场中发生的事,他茫然不知,只说看到有男女多人围着他,又打又骂,所以他也和他们对骂对打。回到常州以后,竟然不疯不颠一切如常。这件事不知是什么因果。云岫一向谨慎厚道,安分守己,只是贪杯好饮,按理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人说,或许是他父亲曾当过州牧(知州),为人清廉但却苛刻,怀疑他曾误冤人不应之罪,所以致使罚报于子孙,使他们不能考完所有的科目以取功名。

二十、王中丞
  奇哉刀笔作中丞 善恶分明若响应
  听到事关名教重 闻风顽懦一齐兴
  【正文】广陵王中丞〖广陵即扬州。〗,逸其名〖逸,犹遗失也。〗。少孤贫,为刀笔以养母。年二十补弟子员〖注详皂隶篇。〗,秋试连荐不售。某年除夕,梦二青衣唤之去,至一官署,极巍焕〖巍,高大貌;焕,光明貌。〗。上坐者,冠服如王者。傍二朱衣吏,执长榜以待。王者标判已,吏传呼王某上。王匍匐堂下〖匍匐,音蒲伏。(说文)匍匐,伏地也。〗,窃窥王者色甚厉。掷一册令阅。见上载己名下,当由某科联捷入词林,官至总督,以刀笔孽削除殆尽。阅甫竟,王者拍案曰:“知未?”王叩首乞哀。王者曰:“姑念汝事母颇孝,宜速改行,尚可还汝科名。若始终怙恶〖怙,音户,怙恶,不改之谓。〗,当追汝命。”复命青衣引之出。王私问王者为何神,曰:“文帝也。所签即来年秋榜,汝能改行为善,尚可入此榜中。勿负帝君谆谆见训苦心〖(诗经)诲尔谆谆。(朱传)谆谆,详熟也。〗。”言已,以手推之。瞿然而醒,则一灯荧然〖荧,音萤。(说文)荧屋下灯烛之光。〗,邻鸡尚未鸣。
  【译文】扬州(广陵)的王中丞,名字已忘,少年时死了父亲,家境贫寒,靠给人写诉状赚钱以养母。二十岁时经考试得补弟子员,秋试几场考下来,都不中。这年除夕,他梦见两个穿青衣的人把他叫去,带到一座官署,极其宏大壮丽。正堂上端坐一位冠服像王者一样的人,旁边有两位着红色衣服的吏使,手拿长榜,王者用笔标判。标判完了,吏使传呼王生进见。王生上殿,匍匐在地上,看到王者脸色十分严厉,扔下一本册子,让他看,见到册子上有自己的名字,下面标明他应当由某次科考得中,并联捷而入翰林,官至总督,但以昧心替人写诬状之孽,已被削除殆尽。他刚看完,王者拍着长案问道:“看清了吗?”王生叩头乞哀,王者说:“姑且念你侍奉母亲孝顺,应当立即改过,还可以还你功名。如果始终不改自己的恶行,就要追索你的性命!”又命青衣将王生带出去。王生悄悄问青衣人,这王者是什么神,答说:“文昌帝君!他刚才标判的是来年的秋榜。你如能改行为善,还可以在这一榜上登名。不要忘了帝君谆谆训诫的苦心!”说完伸手推了王生一掌,一下子被吓醒了,床头的油灯仍在飘乎发着黄光,隔壁的公鸡还没有打鸣。
  【正文】追忆所梦,历历如见。思欲改图,默念贫家无力为善,即不为刀笔,何以盖宿愆〖宿愆,犹言旧恶也。〗?沉思竟夕,恍然曰:“刀笔可杀人,独不可救人乎?”若即是道反行之,宜可得神佑。意既定,遂披衣起,坐以待旦。质明,即至文昌宫焚香默祷。自是凡遇讼者至,必委曲为之排解。理曲而欲讼者,必力斥之。惟理真而不能自白者,始为之具词。无力者更倾身以助之。行之期年〖期,音稽,周也。〗,学使者以冠军饩于庠〖冠,音贯;饩,音戏。(史记灌夫传)夫名冠三军。(按)冠军,借作考第一解。饩于庠,注详广平生篇。〗,以是益力为善。
  【译文】王生回想所梦的情景,历历如在眼前。想到改过,觉得自己家境贫寒,没有力量去作善事,如果放弃刀笔写状生涯,又用什么办法弥补前罪。翻来复去,沉思通宵,恍然有悟:刀笔可以杀人,难道就不能用来救人吗?就用此道反而行之,一定可以得到神明庇佑。主意拿定之后,也睡不着了,就披衣下床,坐等天亮。东方微明,他就来到文昌宫焚香默祷。自此以后,凡遇诤讼之人前来,他都想尽办法劝说调解。那些没有道理而要诤讼的,他加以申斥说理。对于那些有理而不能自己申说清楚的人,他才运用自己的文才为他们写状子,而且全力给以帮助。这样做了近一年,他考中补廪生第一名,能每月受到官府的定额资助,因此更加努力为善。
  【正文】邻有少寡而得遗腹子者,家小康〖康,犹富也。〗。族众诬以不洁,讼之官,谓其孕非真骨血,恐异姓乱宗,乞官断令大归〖大归,注详余生篇。〗。妇之母家,柔懦不敢出一言。妇冤莫白,惟朝夕哭以死自誓。有邻媪知之,以语王。王察知妇实贞洁,乃访至其母家,为之具词,令其母至官申诉。妇兄弟有难色,王以义愤激之,始感动。诉词既投,王复聚同学与里之耆老,将于月朔令尹谒庙〖令尹,知县之称。〗,宣讲圣谕时,公言之。或惕以事不干己〖惕,音剔,警也。〗,王曰:“保节全孤,事关名教,皆读书人所应为,非包漕揽讼,有干例禁者比。果得罪,某请以一身任之。”众嘉其义,咸踊跃,遂于朔日聚学舍。俟令尹至,宣讲既毕,即出公禀求阅。令亦明决,阅其词,曰:“事关名节,即为诸君确讯之,若果族众诬蔑〖蔑,音灭,犹污也。〗,当按例严惩。然诸君体访宜实,毋自贻伊戚〖四字出(诗经)。(按)犹言毋自取其罪也。〗。”生直前力陈其诬告状,言论侃侃〖(论语注)侃侃,刚直也。〗,令见其词直,慰遣之。不数日即集讯,族众理诎〖诎,音屈,枉曲也。〗,俱自服诬告。妇冤遂白。案既结,妇嘱其母家出百金谢王,王不受,固予之,王怒曰:“我岂觊觎谢仪〖觊觎,音计俞,(正韵)欲得也。〗,故为是耶?”严拒之,声色俱厉〖言甚怒也。〗,其人惭而去。
  【译文】邻里中有一少寡之妇人,家属小康,怀有身孕,是遗腹子。族中之人诬陷她不贞洁,告官说她腹中之子不是真骨血,怕乱了宗族血脉,求官府判她大归(把她休回娘家,不准继承产业)。她的娘家软弱怕事,不敢说一句话。她受了大冤,无法辩白,整天哭泣,发誓要寻死。有位邻居老婆婆知道了,来告诉了王生。王生作了调查,知道少妇实是贞洁之人,就访问来到她娘家,写了上诉状,让她母亲去告官府。这妇人的兄弟显出很为难的样子,王生就用道义激励,他们很受感动,于是把状子递了上去。同时王生又招集同学和本地有德望的老者,告诉他们知县将于初一要到文庙宣讲圣谕,到那时把这桩案子公开提出来,有人认为,此事与己无关,不愿出面,王生说:“保护贞节,维护遗孤,这是有关道德仁义的大事,都是读书明理之人应该做的,并不是为一己之私利包揽诉讼,不能把这件事等同于违法犯禁来看。如果怪罪下来,我王某一人承担!”大家都很赞赏他的大义之心,都愿意支持他。到了初一,都来到文庙学舍,等候知县来到,知县宣讲完毕,大家呈上禀文请他阅览。知县也很明理,看完以后说:“这是件牵涉名节的事,请在座诸君认真了解落实,如果确属于族人诬谄,一定按律例严惩。但各位查访一定要确实,不要自取其罪。”王生向前,尽力申叙族人诬告的详情,言辞刚直,条理分明。知县见他词理正直,慰勉了几句,让他下去了。没有几天,即开庭讯问,族人都被问得理屈词穷,承认自己诬告。少妇之冤才大白,结了此案。少妇嘱咐娘家拿出一百金答谢王生,王生不受。他们坚持要给,王生生气说:“我难道是想要你们的酬金才这样做的吗!”声色俱厉,严加拒绝,妇家人惭愧而去。
  【正文】是年除夕,复梦前二青衣来,召之行,仍至前处。见帝君霁颜谕之曰:“余嘉汝改行之速,已还汝科名,然汝尚应于下科中式。因有保节全孤一事,善行动天,本年即捷矣。汝其益励厥德毋怠,前程远大未可量也。”王叩首谢。复命吏引之出,途遇二老者一少年拜于侧。王不知谁何,见其拜亦拜。二老及少年以首顿地,而告曰:“蒙恩全我似续〖(诗经以似以续注)似,嗣也;续,谓续先祖以奉祭祀。〗,保我田产,愚父子祖孙愧无以报大德,适闻帝君宠召,故谨候于此。”王心知即某氏之舅若夫也,因曳之起〖曳,音业,犹扶也。〗。老者复指少年谓王曰:“豚犬受君大恩〖(三国志)曹操见孙权,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如刘景升儿子豚犬耳。(按)世谦称其子曰豚犬,本此。〗,知君尚无子,当乞冥司,即令其为君子以报。”王逊谢而别,急觅青衣人,亦不见。徘徊歧路〖徘徊,音排怀。(集韵)徘徊观望,不进貌。歧路,三叉路。〗意殊惘惘〖惘,音罔,注详阳羡生篇。〗,忽遇一皂衣人谓之曰〖皂,黑色也。〗:“汝尚未归耶?幸遇我,不然殆矣〖殆,危也。〗。”遂携之行,甚迅,瞬倏已见家门〖瞬倏,音舜叔,极速之谓。〗。王叩皂衣者名氏,笑曰:“同居有年,胡弗相识?”固询之,则灶神也。相偕入己室,见其母妻相对作喜团。一男子侧卧床上,惊异间,皂衣人从后推之,顿觉己身与床上者合为一,大呼而醒。其母妻果皆在房。王乃备述梦中所历,亟起焚香叩谢灶神。自是益勉力为善。次年遂领解联捷入词馆,至大中丞。领解之年得一子,恍睹梦中少年入室而生,亦以科甲至大官。
  【译文】当年的除夕,王生又梦见以前的那两位青衣使者,前来召他,走到以前的地方,见文昌帝君和颜悦色对他说:“我很赞赏你改行之快,已经还你科名。原应在下一科中试,因你保节全孤一事,善行感动上天,本年就能考取。你应当更加多修善德,不要懈怠,前程远大不可限量!”王生叩谢。帝君命吏使领他出去。在大门外遇到二老一少,在道旁向他跪拜,王生不知他们是谁,见他们向自己拜,他也对之回拜。他们跪在地上叩头说:“承蒙君恩,使我后人得以保全,继承香火,又保住了我们的田产。我们愚父子孙惭愧无以回报。刚才听帝君宠召王君,所以我们在这里等候!”王生明白了,他们是那位寡妇的父翁和丈夫,就搀扶他们起来。老者指着少年,说:“我这儿子受君大恩。我知道你还没有儿子,我要去请求冥司让他投生作你的儿子,来报答你。”王生谦让,致了谢意,就分手了。急急四顾找带路的青衣人,已经不见了。正在心慌不知去路之时,忽然见到一位黑衣人,对他说:“你还没有回去呀!幸好遇到我,否则就糟糕了!”就带着他急急走去,走得很快,眨眼之间,见到了家门,王生请问他的姓氏,他笑着说:“我们住在一起多年了,怎么不认识我哩!”王生一再请问,他才说是灶神。两人进了家门,见他母亲和妻子正在一起搓团子(元宵),一个男子侧身躺在床上。王生感到惊异,黑衣人从背后推了他一掌,马上感到自己和床上的人合而为一,大叫一声就醒了。见他母亲和妻子真的都在房里。王生就把他所经历的事告诉了她们,立即向灶神焚香叩谢。从此,他竭尽全力行善。第二年就中了解元,联捷入了翰林,官至大中丞(巡抚)。考中解元那年,生了一个儿子,恍惚中像似看到梦中的少年进门来。儿子后来也以科考中第一名而作了大官。
  【正文】坐花主人曰:“刀笔救人,虽王生之创见,顾人独不能以是救人耳。果其能之,则天下事之可济人利人者,又孰刀笔若哉?王生之厚蒙多福也宜哉!”
  【译文】坐花主人说:“刀笔救人,虽然是王生的创见,只是人们就是不愿以此行当救人罢了!果真刀笔能救人,那么天下能用来济人利人的行当,哪里只限于笔写状这一种职业呢?!王生之蒙恩多福,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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