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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06/15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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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正在阅读:《 生长神灵的山水 》

第八章 藏族英雄史诗中的神灵鬼怪

  天神之子下凡转世的故事
  在所有的史诗当中,能够与世界著名的古希腊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修斯》相媲美的除了古印度的《罗摩衍那》和《摩可婆罗多》之外,就是藏族最著名的史诗《格萨尔》了。在这部英雄史诗中,毫无疑问格萨尔是最重要的人物,他虽然只是史诗中的一个角色,可是在藏族人的眼里,他就像松赞干布一样,被看作是雪域的民族之神。
  也许正是因为他在藏族人的神话观念里被赋予了某种崇高的地位,所以,这部英雄史诗从一开始,也像藏族人把吐蕃最早的赞普追溯到天神之子下凡那样,给格萨尔的出生也编撰了一个几乎完全相同的情节,从而把格萨尔本人的故事带进了一个充满奇异色彩的神话传说的世界中:
  很久很久以前,藏族的祖先就生活在这个由美丽的雪山环绕的高原上。一代又一代,藏族人一直沿袭着祖先的生活方式,安后乐业,和睦相处,过着艰苦但是又样和的生活。
  可是有一天,不知从哪里刮起了一股罪恶的妖风,它带着妖魔,带着鬼怪,突然融进了藏族人生活的世界里。于是西藏人宁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了:晴朗的天空变得阴暗,嫩绿的草原变得枯黄,善良的人们变得邪恶。人们不再和睦,不再相亲相爱。战争的硝烟在高原弥漫,饥荒与死亡交替,雪域变成了魔域。
  人们开始向天祈祷,希望慈悲的菩萨救一救雪域,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丧失了,恶魔更加猖撅,他们一步步从西藏的边地向腹心地带推进,一切的秩序都被打碎了,最后就连法王也沦为了庶民。
  一群群的妖魔鬼怪横行无忌,无恶不作。他们吃人肉,喝人血,嚼人骨,剥人皮。西藏人的苦难越来越深重,西藏的千里雪山越来越失去光泽和风采。
  看到这种情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他决定出面恳求极乐世界的主宰阿弥陀佛给雪域西藏发一道佛光,以拯救那里的苦难众生。
  阿弥陀佛告诉观世音菩萨说:
  在三十三天的神界里,梵天威丹噶尔有个个儿子叫德却昂雅,您去通知莲花生大师,让他安排德却昂雅和天女生一个儿子,然后再安排这个天神之子降生到雪域。他是人间的菩萨,只有他能够教化藏地,使那里的人脱离恶道,使那里的恶魔和鬼怪归附。
  观世音菩萨来到了佛教传说中牛尾洲,在那里他首先见到了莲花生大师的守城卫士罗刹热恰郭果。他把自己变成一朵八瓣金莲花。罗刹捧着莲花准备献给莲花生大师,可是这朵莲花忽然化作一道白色的光,钻进了莲花生大师的胸中。罗刹的心也像是被那道白色的光突然照亮了似的,观世音菩萨想说的话都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在难以教化的雪域藏地,
  发了邪愿的恶魔鬼怪,
  还有九个王臣在横行。
  东面有魔王罗赤达明,
  西面有魔王古噶特让,
  北面有魔王鲁赞穆布,
  还有于折威的小儿子,
  土地魔王念热瓦,
  狮子魔王阿塞起巴,
  凶恶的魔王辛赤结布。
  世间的妖魔和鬼怪,
  有形的敌人和无形的恶魔,
  唆使百姓走向邪道,
  让众生遭受苦难。
  能够拯救雪域藏地的
  是天神之子推巴噶瓦。
  五位佛陀已经为他授记,
  三世救主已经给他加持,
  现在就应该让他出生,
  现在就应该让他准备下凡转世。
  观世音菩萨看见莲花生大师已经明白了自己托付的事情,就回到了普陀洛迦山。
  再说莲花生大师得到了观世音的指示后,很快就到了初十。在佛教的神话传说中,这一天是天界的空行母女神和男神聚会合欢的日子。莲花生大师决定在这一天让天神之子推巴噶瓦出生。
  他入“三昧定”后,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咒语节奏的加快,突然,从他的头顶发出一道绿色的光,并马上分为了两道,直射天际。很快,一道绿光射进了法界普贤的胸口,另一道绿光射进了圣母朗卡英秋玛的胸口。
  立刻,从法界普贤的胸口,飞出一支有五个尖头的绿色金刚杵,它一直飞到了天界的扎松噶魏林苑里,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梵天威丹噶尔的儿子德却昂雅的头顶。顿时,德却昂雅变成了神灵“马头明王”。
  此时,从圣母朗卡英秋玛的胸中,也飞出一朵有十六个花瓣的莲花,一直飘落在天女举玛德折玛的头顶。顿时,天女也变成了“金刚亥母”女神。
  化身为马头明王的德却昂雅和金刚亥母的举玛德折玛双双进入了三昧定之中,并随之发出了一种悦耳的声音,这优美的声音震撼了十方如来佛的心弦。于是,十方如来将他们的各种事业化作一个金刚十字架,飞进了德却昂雅的头顶中,并被大乐之火熔化后,注入了天女胎宫;
  倾刻间,一个威光闪耀的婴儿在八瓣莲花的托附下,降生在天女的怀抱中。
  这孩子一诞生,立即念诵起百字真言,接着又唱起了论及因果的歌曲:
  ……
  世间的众生万万千,
  爱憎忧苦日日添。
  高位者苦恼地位会降低;
  低贱者苦于兵税和差役;
  强暴者苦恼事业不到头;
  弱小者苦于他人的凌欺;
  富有者苦恼财富不能保;
  贫穷者苦于冻俄和衣食。
  人生苦恼寿有限,
  四百种疾病如风袭。
  淬然横祸四者多,
  命中注定难相逆。
  ……
  在嘉雅桑多白日山上的莲花生大师听到了这首歌后,知道现在是给小孩灌顶的时候了。他口中念念有词,身上不断地射出佛光去鼓动天界的诸佛给小孩灌顶和加持。
  莲花生大师的额头发出一道白光,鼓动了色究竟天的毗卢遮那佛的心弦。他从额头发出一道光,光芒普照十方,把十方诸如来加护的“唵”字,聚在一起,变成一个八辐轮子。这轮子飞到小孩所在的天空,并高声唱道:
  唵!
  从法界胜智诞生的勇士,
  赐给他推巴噶瓦是英名。
  愿他以身降伏四敌,
  凡是遇到他的人将不再堕入恶道;
  凡是看见他的人都能够到达净地;
  凡是听见他声音的人所有罪孽都可尽除。
  他已经得到了佛法的灌顶授记。
  唵
  那八辐轮子唱完歌,一下就钻进了小孩的额际中。从此这个小孩取名叫推巴噶瓦。
  莲花生大师从胸口发出一道绿光,鼓动了喜现佛士的心弦。喜现佛士的胸口发出一道光,化作一切佛心所加护的有五个尖头的绿色金刚杵,钻进了推巴噶瓦的胸口里。于是他得到了三昧宝库中的一切。
  莲花生大师从肚脐发出一道黄光,鼓动了吉祥庄严佛士宝生佛的心弦。宝生佛的肚脐间也发出一道光,把一切佛的诸功德和福分聚集在一起,化作一种宝物燃烧的样子,钻进了推巴噶瓦的肚脐里,又把十地菩萨所用的戒指和衣物等装饰品,一起给推巴噶瓦穿戴整齐。
  莲花生大师从喉咙发出一道红光,鼓动了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的心弦。阿弥陀佛也从喉咙发出一道光,把一切如来佛的语言化作一朵红莲花,钻进了推巴噶瓦的喉咙,使他得到了60种音律的使用权。又把一个象征一切如来佛誓言的五个尖头的金质金刚杵,从空中降到了推巴噶瓦的右手,并且对他唱道:
  这金刚柞是誓言的象征,
  愿您履行拯救众生的诺言,
  上面的天神曾授权,
  下面的龙王打开了宝门库,
  黑色魔王黄霍尔,
  有形无形都征服。
  普度众生的天神之子,
  您已经得到了莲花的灌顶授记。
  莲花生大师最后从下身发出一道绿光,鼓动了不空成就佛的心弦。不空成就佛也从下身发出一道光,清除了一切众生的嫉妒业障,把一切如来佛的事业,化作一个绿色的十字架,钻入天神之子推巴噶瓦的下身,使他得到了事业无边的权利。又把一个象征一切如来的四种事业自然成功的白色银铃,从空中降到推巴噶瓦的左手,并灌顶授记道:
  您是佛陀功行满,
  从和平慈悲的云层中,
  闪出雷霆的火星,
  摧毁孽障的山岭。
  那追求资财的上师,
  要用智者的教义去制伏。
  那狂妄自大的长官,
  要降下因果来制伏。
  那自夸逞能的妇女,
  要降灾难来制伏。
  ……
  五位世尊给推巴噶瓦灌顶授记后,愤怒明王和其他诸神也给他授予了四种灌顶,从此他具备了举世无双的无量功德,只待下凡转世,拯救苦难的雪域藏地。
  莲花生大师在牛尾洲的莲花光宫殿里,掐指一算,该是天神之子推巴噶瓦下凡转世的时候了,于是就在天界宣布:推巴噶瓦要到雪域藏地去教化黑发藏人,诸神要加以保护。然后,他又对72个白贡护法神、藏地的13个地方神以及爱好善业的神灵们一一嘱咐。最后,他对推巴噶瓦说道:
  您曾以大乘无上的菩提心,
  发过不能超越的大金刚誓。
  利他的事业已经来临:
  在那晴朗的天空里,
  日月没有闲居的权利;
  世间有了瘟疫和疾病,
  草木药物没有闲居的权利;
  在敌外轮流的爱憎中,
  黑头凡人没有休息的权利;
  为了教化藏地的人们,
  认识因果的关系,
  颂扬三宝的威力,
  请您立即就下凡去雪域藏地。
  山神、战神、地方神,
  还有威玛护法神,
  也将同您一道去。
  ……
  天神之子推巴噶瓦心想:辽阔的天空虽然能够覆盖一切,但是也要预防乌云遮蔽蓝色的天;稳固的大地虽然无所不生,但是还有山神、地方神不起嫉妒。我要降生转世去人间,若没有一个各方面都没有缺陷的父母、族姓、部落和属民,纵然我发下大愿,恐怕也难完成教化藏地的大业。于是他对莲花生大师说道:
  前世我曾经发过誓愿,
  教化众生降伏妖魔和鬼怪。
  现在我虽然有了慈悲的利箭,
  但要有良弓才能射向靶面。
  要使寸雨普降人间,
  大海的蒸气要浓如硝烟。
  要是父母不造血和肉,
  天神之子也哪能转世人间。
  慈悲的大师请听我言,
  下凡转世要条件:
  生身父亲必须与念神同类,
  凡有祈求都能如愿;
  生身母亲要龙族,
  没有亲疏厚薄在世间。
  为了降伏强大的妖魔,
  为了除尽众生的孽障,
  慈悲的大师,
  请一定满足我的心愿。
  莲花生大师听了天神之子的话后,心想推巴噶瓦要去拯救众生,当然需要那些能够成就事业的条件,我也应该给他选择一个土地肥沃、属民善良的地方,还应该给他找到配得上天神的父母。
  结果他选中了处于朵康六岗中心的岭地,这里有上岭八大色巴部落,中岭文部六部落,下岭穆姜四部落。就在中岭和下岭交界的地方,有一个十全十美、权势兴旺的部落,它就是幸福的太阳自己升起的地方,这里就是岭地部落。
  降生的地方选好了,莲花生大师又开始给他找转世投胎的父母。
  他放眼雪域藏地,最古老的氏族是直贡六氏族:
  居热氏;
  答龙噶司;
  萨迦昆氏;
  法王朗氏;
  穷布贾氏;
  乃东拉氏。
  这些族姓虽然很大,但是缺少教化的缘分。莲花生大师又继续在藏地最著名的九氏族中寻找。这九个氏族是:
  嘎、卓、咚三氏族;
  塞、穆、董三氏族;
  班、达、扎三氏族。
  在莲花生大师选好的岭地部落中,正好有一个属于穆布咚族姓的人家。这一家有三个女儿,最小的一个叫江穆萨。江穆萨嫁给曲那潘后,生了一个儿子叫森伦。森伦天性善良,器量宽宏,性情温顺,完全可以做天神之子推巴噶瓦的父亲。
  接下来莲花生大师又为他找到了母亲,她就是龙王宙那仁青的小女儿梅朵拉珍。
  一切安排妥当后,莲花生大师又回到天神之子的身边,最后告诫他说:
  ……
  教化五浊世间的众生,
  现在已经有了方法。
  现成的土地和属民,
  生身的父亲和母亲,
  有保佑您的佛和菩萨,
  有可以依靠的护法空行,
  有保护善事的地方神。
  还有金刚护法神。
  本着您拯救世界的本分,
  请您按照预言依次去做。
  对雪域藏地的众生,
  慈悲不要太少,好男儿!
  对于教化的罪恶众生,
  本事不要太少,好男儿!
  在莲花生大师的巧妙安排下,天神之子推巴噶瓦未来的父母在岭地相聚。很快三年就过去了。一天龙女梅朵拉珍在湖边散步,看见清清的湖水波光粼粼,就用手捧了一些水,一饮而尽,顿时觉得精神畅快。她望着湖水,想起了美丽的天界龙宫和父母,不觉两眼噙满了眼泪,慢慢地滴落在湖中,变成珍珠,一粒粒沉到湖底。
  龙王宙那仁青变成一个青面男人,骑着一匹青马,来到女儿面前。
  龙王看见女儿满面泪痕,就给她唱了一首民歌:
  生在天上的日和月,
  要苍天将它把握。
  金色的太阳绕行四洲,
  黑暗的夜色障蔽明月,
  是日月宿命所应得。
  大地上形成的草山,
  要随夏秋改变颜色。
  而石山却没有冬夏,永不变色,
  并不为季节所左右。
  这是草山石山命中所应得。
  龙王宙那仁青的三个女儿,
  长女和次女留在龙神之地,
  上师要小女儿来人间,
  这是女儿命中所应得。
  龙王说罢,送给她一个如意宝珠,就钻进水里不见了。
  龙女拿着如意宝珠,一下感到浑身温暖舒适,心境清亮,不知不觉就在心地明亮的极乐中进入了梦乡。
  在梦境中,一朵白云从西南而来,降落在自己的跟前,莲花生大师把一根金质五叉金刚杵放在了她的头顶,并对她说道:
  “今年三月初八,是天神之子推巴噶瓦下凡投胎转世的时辰,他是藏地周围四大城、八小城以及边地十二小邦的首领,是降伏妖魔的厉神,是黑发藏人的君王……”
  龙女从梦中醒来,觉得通体舒畅。
  到了三月初八的晚上,梅朵拉珍和森伦睡在一起。梦中却见一个金甲黄人不离左右,以前梦见的金刚杆的红光,发出嘶嘶的响声,钻进了自己的头顶。早晨醒来,全身轻松愉快。几天后,普通的饮食不用吃了,平常的衣服也不用穿了。
  过了9个月零8天,龙女梅朵拉珍的身体变得像棉絮一样软,全身通体透明。这时,从龙女的头顶射出一道白光,白光之后出现了一个白人,他长着鸟一样的头。白人很快变成一道彩虹升到天空。接着,龙女又生出了一个大约有3岁的小孩。他灵性非凡,谁见谁爱。
  紧接着,又从龙女的心窝里生出一道亮光,亮光之中诞生了一个长着龙身的小人;最后从她的肚脐中生出一道彩虹,彩虹的一端出现了一个女孩,她是未来格萨尔的守护神。
  莲花生大师立刻给他灌了顶,取名字叫世界英雄格萨尔降魔如意宝珠。并且为他唱了一首吉祥祈愿歌:
  您这位天神之子的化身,
  如同三种吉样的依怙神。
  象征宝物的念殊,
  具有光运的宝镜,
  还有水晶五叉金刚杵,
  都将汇集成您身上的美饰,
  来吧!世界的一切吉祥!
  ……
  水界的风神玉龙,
  是金鱼化身的战神;
  穆界的风神鸟王大鹏,
  是白鹰化身的战神;
  ……
  八位护法风神的战神,
  请全部汇聚于您的一身。
  ……
  格萨尔,您是莲花生我的化身,
  谁也不能如此神威,
  快去藏地解脱众生;
  格萨尔,您是莲花生我的化身,
  祝您万事如意!
  这就是藏族英雄史诗的开头部分,给我们讲述的一个有关天神之子下凡,投胎转世成史诗的主人翁格萨尔的神话故事。
  关于这个神话传说的解释是各种各样的,但是我们如果从藏传佛教活佛转世理论的角度来把握这个神话的主要情节时,就可以发现,他们二者之间是有一定联系的。
  首先整个神话故事阶情节可以切分为下面几个部分:
  1.天神之子推巴噶瓦在天界出生。
  2.莲花生大师为天神之子选择下凡转世的地点、族姓和父母。
  3.天神之子下凡,投胎转世,格萨尔出世。i
  第一个情节,我们可以把它看成是藏族的天光感生神话,但是从特征上看,它又是一种天光转世神话。在史诗中,莲花生大师始终认为自己是格萨尔的前世,格萨尔本人也承认自己是莲花生大师的转世或者说化身。追究其原因,恰恰就是与这个转世情节有关。
  格萨尔的前世推巴噶瓦最初是不存在的,他是莲花生大师通过天光转世的方法造就出来的。具体的步骤是:
  (1)莲花生化身为一道绿光,然后一分为二,分别射进普贤和圣母的胸口。这样他们两人就成为莲花生的化身。
  (2)普贤化身为金刚杵钻进天神德却昂雅之头,天神成为普贤的化身,进而化身为马头明王。
  (3)圣母化作红莲花飘至天女玛德折玛的头顶,天女成为圣母的化身。进而化身为金刚亥母。
  (4)最后,十方如来将他们的业绩化作金刚十字架飞入马头名王的头顶中,被大乐之火熔化,射入了金刚亥母的胎中。
  (5)由莲花生种下的因(种子)经过几次化身转变后,终于结了果:一个天神之子诞生了,他就是将要下凡,投胎转世为格萨尔的推巴噶瓦。也就是说,莲花生经过四次转世,才化身为推巴噶瓦。他一方面是天神之子,另一方面又是莲花生的转世化身。
  第二个情节中,莲花生精心为天神之子挑选投胎转世的地点、族姓和父母,这一点不得不使我们想起活佛转世的一些重要的程序来。因为在历代达赖喇嘛和历代班禅以及其他高僧、活佛的传记中,都记载了一个事实,这就是活佛的转世不是随随便便的。他们在圆寂之后,对自己将要投胎转世的地点、父母以及族姓等都要认真选择。用史诗中的话来说,就是要有一个具善的地域和天性善良的父母,而这一点在寻访每一个转世灵童时都是很明确的。
  三世章嘉活佛若必多吉是清代著名的大活佛。根据他的传记看,章嘉活佛转世的地点在“凉州四寺”之一的西莲花寺的附近。这里“清静美丽,柏树茂密,满山遍野是各种芳草鲜花。后山是被称为百岩海螺七兄弟山的七座秀丽的山峰。这里是草场、山岩和流水具足的各方面都非常吉祥的圆满之地”。
  在谈到他转世的父母时,传记又说:上师的家族是霍尔人,他是宗喀巴大师的家乡一位称作祁家多尔达那波的后裔。他的父亲是部落中一名咒师,后来迁居到凉州,安家放牧,他为人秉性正直,好武敢为,口中常常念诵六字真言,立誓要修金刚怖畏不坏瑜伽。他的母亲叫布吉;无妇人之缺点,具有诚信,经常努力行善。
  在谈到他转世的家族时,传记说:在这具足吉祥的地方,父母的家族都不低微,家境富裕具有各种功德,父亲聪明尊贵为人称道,母亲诚信犹如神变天女。
  从这些记载可以看出,格萨尔的转世与章亮活佛的转世在上述问题上是非常相同的,它们都是藏传佛教转世理论框架里的产物。在这个框架里,西藏独特的活佛转世在方方面面已经形成了一套比较固定的模式,比如灵童的父母必须是正直善良、信奉三宝,而转世的地点又必须具备吉祥的种种特征。这些些特点几乎都一成不变地反映到了藏族史诗中。
  第三个情节是天神之子推巴噶瓦下凡转世。这种神话同活佛转世的传说有哪些相同点呢?从史诗中看,天神之子的转世是通过一根五叉金刚杵的红光射入母亲的胎内来实现的,而施光者又是莲花生。这一点是不奇怪的,因为推巴噶瓦本来就是莲花生的化身,所以莲花生也罢,推巴噶瓦也罢,他们二者是没有区别的,他们就是一个“神”。所以我们可以把史诗中的莲花生和推巴噶瓦看成一个人,这样我们就可以认为是推巴噶瓦化为了五叉金刚杵的红光射进了母亲的胎内。
  另外这道红光是从何处来的呢?史诗上说是乘一朵白云自西南而来。我们知道,天神之子一直生活在三十三天的天界里,直到他投胎时才下凡,因此实际的情况是推巴噶瓦踏着云路自三十三天来到了岭地化为一道光射进了母亲的胎里。
  这种奇特的天神转世方式是不是它独有的呢?下面我们看看五世达赖喇嘛写的《三世达赖喇嘛传》中的一段文字:二世达赖喇嘛圆寂后,立即赶往兜率天众神居住的地方,这时他恰好与自己的守护神相遇,于是,达赖喇嘛与守护神一起踏着云路,化成一道五色的光,一下就离开了三十三天,来到了堆隆中部的一户叫康萨贡(三世达赖喇嘛的家)的村子。此时三世达赖喇嘛的母亲已经有了身孕,不能投胎,于是,守护神设法使那个邪魔的东西离开了母胎,这样,等娘胎变得洁净后,他才投入了母胎转世了。
  这种情节使我们看到西藏活佛转世的方式与《格萨尔》中天神之子的转世方式是比较相同的。

  白梵天神
  在《格萨尔》中,有好几次提到这样一件事:远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上天的天国里,住着一个白梵天神。白梵天神的妃子,名字叫作彭炯穷毛。他们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叫顿朵,一个叫顿雷,一个叫顿珠朵尔保。这个顿珠朵尔保就是未来的格萨尔,因此,白梵天神就是他的父亲。①
  在《格萨尔》的《天界篇》和《英雄诞生》中,在叙述格萨尔诞生的经过时,也提到了这个类似的情节:在三十三天的神界里,父王白梵天威丹噶尔和王母曼达那折有一个王子叫德却昂雅。德却昂雅和天女所生的儿子,叫推巴噶瓦,他将降生在雪域藏地,只有他能够教化众生,使藏地脱离恶道,众生享受太平安乐的生活。
  这一点也同样说明,在天界里,格萨尔是白梵天神的后代。
  白梵天神最初并不是西藏古老的土著神灵,他是印度万神殿中最重要的神灵之一,但是随着佛教在藏地的传人,这个神灵也进入了藏传佛教的大神殿中,并且占据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
  丹珠昂奔先生在谈到这个神灵时曾经这样说过:
  “梵天同其他神灵队伍一起进入藏土,时间较早,可能是本教反对的‘第一批入侵者’。他原是婆罗门教和印度教的创造之神,天地万物都是他创造的。论他在佛教中的职司,为护法神,为释迦牟尼持自佛的右胁侍。奇怪的是藏人在《格萨尔王传》中的选择,既然尊奉格萨尔,为何不找有无边法力的释迦牟尼,而找持自佛的侍从梵天?我觉得《格萨尔王传》之所以选择他担任‘世界君王’的父亲,一个可能是印度文化(以佛经为主,但不仅仅是佛经)在藏传初期,梵天即以创造之神的身份而来,而不是佛祖的右胁侍;第二个可能是史诗的加工者看中了梵天是‘创造之神’,便冷落了佛陀。据此观之,梵天进入《格萨尔王传》的历史和莲花生进入《格萨尔王传》的历史是一致的,有可能是连袂而入的。”
  在印度,白梵天是创造之神,是释迦牟尼的侍从,是一个护法神,但是当他进入西藏神灵殿堂后,他的性质就渐渐发生了变化。
  根据西藏的口头传说,雪域藏地对印度梵天的崇拜是在班智达阿底峡入藏后的12世纪才开始的。
  白梵天神的藏文名字叫“昌巴”(tshangspa)。他生有四个头两只手,这一点同印度的白梵天是相同的。可是,西藏大神殿中白梵天神经常是长着普通人的样子,即一头两手,身色为白色,所以,西藏民间经常称他为白梵天神。西藏人有时也把这位神灵叫作帝释天。
  在《格萨尔》史诗中,这位白焚天神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这一点在整个史诗的开头部分,即有关格萨尔诞生的情节中就表现出来了。从这个情节可以看出古代的藏族人是非常崇拜白梵天神的,可以说他是吉祥而又善良的神灵。
  可是在西藏的本教看来,白梵天神却不是这样的,比如在本教的《十万龙经》中,就把白梵天神看作一种引发各种疾病的神灵。
  关于白梵天神的居住地、坐骑和本人的容貌等,有一份藏文文献是这样写的:
  从藏文字母bhrum中出现了一块四方形的珍宝天界宫殿,这里有四个大门。
  它的东边由水晶石构成,南边是由天青石构成,西边是由红宝石构成,北部是由金子构成。宫殿的房顶装饰有金刚石和珠宝,宫殿的墙上装饰有宝石、内脏、人头等等。
  在宫殿的下面,处死的敌人和生障魔的血浆、脂肪在翻腾,煮熟的人肉和白骨在涌动。
  在最明亮闪耀的水晶宫殿的正中央,屹立着一匹大如雪山的金色神马。它的身上缀满了用天界宝石做成的马饰。它快如疾风流云。从马的头顶出现字母hri和月亮,从马的背上出现一道白光,它切断了一切恶魔的命脉,积累了所有控制心力的功德。
  就在神马的旁边,三界之主、伟大的白梵天神出现了。他的身色如同一万束月光发出了白光。他只有一个头,两只手。他的右手握着一把齐天水晶宝剑,左手拿着一个装满珍宝的盘子、一根如同阳光一般闪闪发光的绳套、一根系有小旗的长矛。
  白梵天神的发鬃上装饰有一个白色的海螺,满身尽是珍宝。他穿着插满孔雀羽毛的金子盔甲,披一身绿色、红色、白色的三色斗篷。
  他威武、勇敢,他智慧、和祥。他能够用额头的第三只眼睛洞察三界的一切。
  由于白梵天的发誓是海螺状的,所以他又经常被人称为具海螺髻白梵天。
  在西藏大神殿中,白梵天神是三头六臂的马头金刚的伴神之一。有的时候,马头金刚站在一群挥舞着绳套的赞神中间,白梵天神则骑马守立在他的前面。
  白梵天神也有自己的伴神,像我们以前已经介绍过的居士白毡神、地方神乌相同巴噶萨战神等都是他的伴神。
  白梵天神在西藏大神殿中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呢?有的藏文文献是这样说的:
  请从天界中来,
  呈现您完美纯洁的法身;
  请从样云中来,
  为了降伏魔怪您有各种兵器。
  您!白梵天神以各种样子出现:
  您扎上海螺发髻,为平抚众神,
  远道从梵天的宫殿中来;
  您生有四面,从杨柳宫来,
  毫无阻挡地完成了宏传佛法的重任。
  您的四种兵器使得五洲震荡;
  请您带着样和的面孔来这里。

  当需要增加佛法之力的时候,
  请从神界三十三天来。
  您是天界的后裔,
  您是无边法力的主宰。
  当您执行最完美的使命时,
  您从北方香巴拉的蓝色神山来,
  您手持红色丝绸的短矛,
  骑一匹蓝色的宝马,
  这时三界的一切都归您统辖。
  当您需要毁灭令人厌恶的生障魔时,
  您从南方罗刹的楞加城来,
  您犀甲护法冒着火花的牙齿要毁灭所有的邪见。
  当您让人生起菩提之心的时候,
  请从印度的菩提迦耶来;
  当您尽力护持藏地佛法的时候,
  请从永固天成的桑耶寺来;
  当您执行屠宰恶龙、恶魔之职的时候,
  请从昌珠寺来;
  当护持圣法和佛规的时候,
  请从圣地宗姆蔡来;
  ……
  请来吧!白梵天神!
  请来吧!犀甲护法!
  请来吧!您的各种怒相护法化身;
  请来吧!八大骷髅鬼卒;
  请来吧!命主的主帅!
  从上面的这段祈祷白梵天神的经文中,我们可以发现这样一些有用的东西:
  白梵天神除了居住在天界或者说三十三天的梵天宫外,他还经常出现在北方香巴拉的蓝色神山、南方罗刹的楞加城、印度的菩提迦耶、桑耶寺、昌珠寺、圣地宗姆蔡等地,但是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以白梵天神的原貌出现的,而是由他变化而来的各种护法神灵,其中提到的一个最有名的神灵就是犀甲护法。
  在西藏的神话传说中,犀甲护法是从白梵天神的心脏射出的一束光线变成的神灵。他一身红色,像普通人那样有一个头两只手,但是他有三只眼睛,其中的第三只长在额头的正中。他的额头和眉毛因为愤怒而紧皱着。
  他齿露着长长的尖如冰柱的撩牙,并紧紧地咬住下唇。
  他右手挥舞着大棒,这是他遣散精怪恶魔的武器。他的左手用一根魔绳紧紧地捆着一个佛法的敌人;
  他平时的坐骑是一匹浅褐色的神马,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朱砂色的公鸡。
  从藏文文献上看,当白梵天神以犀甲护法的身形出现时,他的伴神就变成了另外的神灵和鬼怪:
  当犀甲护法去执行他的使命时,跟随在他的右边的是一条黑色的龙赞,他骑着一匹和自己的身色完全相同的黑色神马,当然他的披风也是黑色的丝绸做成的,尾随其后的也是一条黑蛇,据说他是龙赞的使者。
  跟随在犀甲护法左边的神灵是小犀甲护法。他一身黑色,可是偏偏爱穿一件红色的外套,爱拿一根红色的赞魔绳套,爱骑一匹红色的赞魔宝马,甚至连他的使者也是一只红色的猴子。
  领头走在犀甲护法前面的是一个一身白色的神灵,他的爱好是喜欢挥舞一根白色的绳套,头上喜欢顶一只白色的神鸟。
  犀甲护法在拉萨三大寺中的甘丹寺非常有名,甘丹寺一共有两个重要的部门,而犀甲护法就是其中之一的甘丹夏孜的特有的保护神。
  由白梵天神变化的神灵鬼怪还有黎庆哈喇神、命主具海螺髻者、大梵天奴仆等。
  黎庆哈喇神是西藏大神殿中无上八部里的一位神灵,他是白梵天神化身的一位怒相神。他的身色是灰色的,在额头两眉之间,长着一只冒着火光的眼睛,他的头发也在冒着火焰,而且高高地竖立。他的牙齿是西藏大神殿中最有特色的,因为它很长很长,一直下垂到胸部;而他的下牙又朝上一直伸到脑门心。他骑着一匹绿色棕毛的白色狮子,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丝衣,一手拿着金刚和宝剑,一手拿着人心和发光的绳套。
  命主具海螺髻者也是由白梵天神变化而来的怒相神灵,他属于西藏大神殿中密八部中的一位。由于他的发髻同白梵天神非常的相似,所以人们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大梵天奴仆据说是一位龙和魔生的耗牛头神灵。他属于居士神系列。他长着野耗牛的身子,四个铁蹄,一对尖利的牛角。
  根据《西藏的神灵和鬼怪》一书说,在西藏寺院中,白梵天神有四个代言神巫。一个住在拉萨以东去达孜县路途上的拉模寺里,另一个住在山南地区的昌珠寺。另外两个中,一个在拉萨西南的聂塘寺,最后一个在拉萨附近的尼玛塘。
  据说拉模寺白梵天神巫的降神预言有很高的信誉,有时就连噶厦地方政府也要派人到这里向他咨询某些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在西藏非常有名,人们一般尊称这位神巫为拉摸赞天。

  史诗中的战神和西藏的战神崇拜
  战神的概念在西藏人的观念里是非常宽泛的,光是在藏文中,就有好几个单词可以表示这个意思。我们知道,在藏文中,战神可以叫作“扎哈”(dgralha),直译就是“敌神”,意译就是“克敌之神”;有时战神又可以写作“扎拉”(dgrabla),直译就是“敌魂”,意译就是“克敌之魂”;在口语中,一般叫“塔拉”(dabla),直译就是“现实之魂”,意译就是战神。
  在西藏人的平常生活中,更喜欢把战神叫作“扎拉”(dgralha)。
  西藏的民间宗教或者说信仰中,对战神的崇拜与它本身的意义是比较一致的,在藏人看来,战神的意义主要应该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凡是那些可以保护其崇拜者免受敌人伤害、克敌制胜的神灵都属于战神;
  2.凡是那些可以帮助他的崇拜者增加财富的神灵都属于战神的行列;
  3.凡是那些可以帮助崇拜者克服各种魔障、灾难的神灵都属于战神的行列;
  4.凡是那些可以帮助崇拜者荣升高位,获得一定社会地位的神灵都属于战神的行列。
  正因为如此,在西藏大神殿中,有许多的神灵除了他们本身的名字外,我们还可以发现他们另外一些与战神有联系的称谓。像我们在前面已经介绍过的白哈尔神,有时就被称为“大战神白哈尔”,而这位神灵的代言神巫也被人叫作“战神大王乃穷”。还有多结秀丹神、载乌玛保神、多吉来巴神等在很多场合被人叫作“战神大王”。
  当然,藏族英雄史诗《格萨尔》中的主人公格萨尔,也同样被称为“象雄之战神”。
  藏族人对战神的普通分类是比较简单的,一般有三类,《格萨尔》史诗中众多的战神,也基本属于这三类:
  1.特指属于个体的战神
  在藏族人传统的神话观念中,每一个男孩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战神,这个战神随时随地依附在人的身上,它所借居的位置就在男人的右肩上。正因为如此,在《格萨尔》中,每一个史诗人物几乎都有自己的战神,甚至每一个动物也都有自己的战神。
  像格萨尔本人,就拥有很多的个人战神,比如史诗中经常提到的十三战神就是他的护身战神。这些战神是:
  ①大鹏;
  ②玉龙;
  ③白狮;
  ④猛虎;
  ⑤白嘴野马;
  ⑥青狼;
  ⑦岩雕;
  ⑧白胸黄熊;
  ⑨鹞鹰;
  ⑩鹿;
  ⑩白肚人熊;
  ⑩黄色金蛇;
  ⑩双鱼。:
  而史诗中的三个魔王也都有自己的护身战神:
  霍尔白帐王的护身战神是“朗特”神;
  霍尔黄帐王的护身战神是“巴特”神;
  霍尔黑帐王的护身战神是“撒特”神。‘
  2.特指属于公众群体的战神:
  一般来说,在史诗中可以充当公众群体的战神在种类上是比较多的,其中比较重要的就是一些较为有名的神山,它们往往可以充当一个部落、一个地区、或者是一个特殊群体的战神。
  像分布在藏族地区的十三山神,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
  降边嘉措先生在谈及《格萨尔》的山神祟拜时,曾经涉及到这一类问题。他指出,按照史诗的描写,“岭国”是“世界的中心”;“玛域”(黄河的源头)又是岭国的中心。岭国就是以“玛域”为中心向四周扩展而成的。在黄河的源头有三个湖:嘉仁湖、鄂仁湖、卓仁湖。它们分别是嘉洛、鄂洛、卓洛三大部落的寄魂湖。环绕这三大神湖,群山起伏,雄伟壮观。其中有十三座山峰,傲然高耸于群山之上,被称为“十三山神”,是岭国的保护神。
  这十三个山神是:
  ①沃得贡杰;
  ②雅拉香波;
  ③念青唐古拉;
  ④觉瓦绝庆;
  ⑥玛沁邦热;
  ⑥觉瓦玉杰;
  ⑦喜乌卡日;
  ⑧吉雪旬拉曲保;
  ⑧若吉岗瓦桑布;
  ⑩觉卧起拉;
  ⑩绝卧纳松;
  ⑩绝卧雅邦;
  ⑩绝卧拉居。
  在西藏民间传说中,这十三个山神是雪域藏地最古老的山神,其中前面的九座山被藏族人看作世界形成的基础,后来这九座山又逐步演变成了九大山神,保卫着整个世界。后来又以这九个山神为中心,逐渐形成了现在的十三个山神。
  法国藏学家石泰安在他的《西藏的文明》中,也认为西藏的圣山就是战神,他指出,人们经常用一些意味着“首领”或“赞”的术语来称呼它,人们认为它们如同一些已经死去的强大的英雄一般。
  的确,如果我们具备一定的西藏神话传说的知识的话,我们就可以发现,在藏族人的神话观念里,上述的十三山神都与战神有很深的联系。
  像雅拉香波山神,除了担任雅隆河谷境内所有的本地神和土地神的首领一职外,他还是十亿战神的头领。
  念青唐古拉山神是最大的“念”神,而“念”神本身就战神有密切的联系,比如本教徒崇拜的神灵中,就有被称作“战神念神九兄弟’‘的一组神灵。像谢继胜在研究战神和念唐古拉山神的时候,也认为,”含有灵魂崇拜观念的鹰形战神演变为融合山神的念青唐古拉,进入古史领域表现为赤松德赞的体魂,赞普王系的保护神;进入史诗领域后表现为格佐主神.岭国的住战神。“
  沃得贡杰作为念青唐古拉山神的父亲,把他也看作战神是不容质疑的。
  山神玛沁邦热是东方的神灵,这座山脉是位于青海湖南岸的山系,大部分的藏文把它叫作玛沁邦热山,当地的藏族人叫它阿尼玛沁山。山神玛沁邦热的前面还可以加上”战神大王“、”岩赞“、”地神“的称号。
  3.既属于个体又属于群体的战神
  这一类战神的数量是比较多的。像七十五护法、天龙八部、受十尊战神、三十六尊保护神、十三尊引路神、战神威尔玛、天神、念神、龙神等,都属于这种神灵。他们在某些时候是个体的战神,可是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他们又是某个群体共同的战神。
  像其中的战神威尔玛,他既是格萨尔的战神,又是整个岭地或者说岭国的战神。格萨尔每次出征的时候,他都要先祭祀这位战神,呼唤战神保佑自己,战胜妖魔。可是就整个岭国的属民而言,当他们需要呼唤这位战神保佑自己的时候,他们也可以祈请他。
  关于史诗中威尔玛战神的来源问题,谢继胜先生曾经作过一次考证,他在一份本教文献中,发现了这样一个关于战神威尔玛诞生的神话:
  有威尔玛猛众的四典籍,
  古昔,神,赛,白用神变力,
  从虚空之天宫中,
  以五宝形成一卵。
  卵以已力裂开,
  蛋壳变成护身盔甲,
  外壳变成御敌兵器,
  蛋表变成勇士伪状剂,
  内皮变成隐匿的堡宅。
  晦暗堡宅戳曲穆宗,
  劫夺太阳明亮光芒。
  从蛋黄之中,
  变成一具神变法力之男子:
  生有狮头猞猁耳;
  愤怒面相大象鼻;
  水獭嘴巴虎撩牙;
  长剑双腿水剑翅;
  在鸟和大鹏的两角之间,
  有如意宝的头饰;
  没有起名,因而无名,
  益西往宗以咒术修度之,
  唤着大勇威尔玛尼那,
  是众具勇者中最胜者
  护持本教和辛绕米沃的教法,
  击退仇敌与生障魔的部众,
  做善美之友。
  此有威尔玛的四典籍。
  威尔玛与神成一体,
  就成就魔神威尔玛;
  威尔玛与念神成一体,
  就成为击退敌念的威尔玛;
  威尔玛与大鹏成一体,
  就成为驱除龙鹏的威尔玛;
  威尔玛与狮子成一体,
  就成为威尔玛勇士三兄弟;
  威尔玛勇士成猛阵,
  抵御敌众九万九千强。
  由”神“来,由”赛“生,
  似”白“神,摧妖魔,
  偏狭妒人人,
  凡事无畏惧。
  毁及热,热及冷,
  没人毁其天界堡宅,
  无所惧,威尔玛之躯,
  是雍仲本教的命息,
  降服仇敌和生障魔的帮手啊!
  这就是威尔玛勇士的四典籍。
  从这个神话传说中可以看到,战神威尔玛是从卵中所生,基本上与我们前面介绍过的卵生神话是一致的,同时还可以看出,威尔玛神最初是本教的神灵,后来才成为岭国和格萨尔的战神。
  除了上面提到的一些神灵具有个体和群体的特征外,在史诗中,一些普通的动物,比如马也拥有自己的战神,但是同时这些战神又是属于群体的。例如在史诗中有这样一段文字:”它(指马)右腹的坛城里,有快速的风战神,它左腹的坛城里,有快速的火战神;它的脊背法轮上,有红色马头金刚变化身;它的肺部边雪山,有自现护螺老龙神;它的肝部花石山,有自现格卓宁保神;它的上半身,附着不同种类的五男神;它的下半身,附着不同种类的五女神;上身下身分界处,一道虹光耀彩云。整整齐齐白牙齿,附着三百六十个天神。“
  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这匹马的身上依附着风战神、火战神、马头金刚、龙神、五男神、五女神、三百六十个天神等,这些神灵严格地说起来,并不是只属于史诗中的那匹马,他们可能还是别的动物或者是人物的战神。
  上面我们只是就《格萨尔》史诗中战神的分类问题进行了一般性的介绍,下面我们想把这一问题进一步扩展一下,因为既然我们已经谈到了战神的问题,就不得不更深入一点地说一说与战神祟拜相关的各种颂赞战神的焚香祭神仪式。
  正如我们在本节的开头谈到战神的意义时所说的那样,无论是个人战神,还是属于各种不同的战神群体组合中的战神,都被认为是保护崇拜者的生活、帮助他们克服各种障碍、击退他们的敌人。另外他们可以帮助崇拜者获得各种各样的好处,所以他们在西藏得到了佛教徒和本教徒的一致祟拜。
  按照藏族人传统的说法和做法,当你需要战神帮助你的时候,你就需要举行一个焚香祭神仪式来召请神灵。当你对战神的祈祷获得了完美的报答,作为一个幸运的崇拜者,你就应该安排一个祭神焚香仪式来赞颂神灵,这样你就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一股来说,焚香祭神仪式可以在两个地方举行,一是在神山上;另外一个既是安排在男子家中举行。在家中举行的仪式大多是在清晨,一朗有20名法师参加。整个仪式可分为两个部分:
  1.焚香仪式
  2.颂赞战神仪式。
  在焚香仪式中,法师要提到一系列的神灵和女神,这些神灵大部分是佛教传入以前的古老神灵。对他们要一一供奉糌粑面做成的俑像。通常情况下,当法师淮备好这些俑像供品后,为了让他们都能够收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法师要逐个祈请一组又一组的战神,具体的做法是:
  举行仪式的主要法师端起装满青稞酒的小碗,再往碗里放一小块糌粑、一片肉,然后一边念叨着一个战神的名字,一边把酒泼向天空。
  当然,在很多场合,这两个仪式是没有多大区别的。藏族人对焚香祭神仪式的分类完全是按照焚香祭神仪式的施行者的教派属性来划分的,主要包括四类,每一类仪式中都要提及许多的战神,基本上囊括了所有的西藏大神殿中的战神;四类仪式是:
  1.由格鲁派法师参与举行的焚香祭神仪式
  2.由宁玛派法师参与举行的焚香祭神仪式;
  3.由本教法师参与举行的焚香祭神仪式;
  4.由噶举派法师参与举行的焚香祭神仪式。
  由宁玛派法师参与举行的焚香祭神仪式,:一般叫作”百供神香“。在宁玛派的一份焚香祭神仪轨书中,共提到了下面几组战神:
  1.五十八喝血神,他们都是穿着此镊装纺物的怒相神灵;
  2.妙吉祥身之众神;
  3.莲花语之众神;
  4.纯净意之众神;
  5.无上智慧之众神;
  6.普巴赤列之众神;
  7.十二丹玛女神;
  8.八星相神;
  9.二十八星宿神;
  10.八龙神。
  在这份仪轨书的最后,还提到了多闻天神、誓愿多吉来巴神、山神玛沁邦热、念青唐山神古拉、山神雅拉香波,以及大量的赞神、穆神、土地神、地方守护神等。
  由本教法师参与举行的焚香祭神仪式叫作”冬节焚香祭神“。在一份相关的本教文献里,列举了下面几组本教大神殿中的战神:
  第一组本教大神
  1.本滚都桑保;
  2.拉郭托巴;
  3.古松美巴;
  4.班庆热巴;’
  5.桑却结波;
  6.雍仲秋姆。
  第二组本教玛姆天女
  1.斯巴杰姆(六季变化天女);
  2.康央拉姆(本教自性天女);
  3.都雍拉姆(字性天女);
  4.玛几拉姆(变化天女);
  5.得珠桑雍(持怖变化天女);
  6.南木齐切松(本教自性天女);
  7.杰姆南松(虚空天女)
  第三组本教古代战神
  1.梅八悦杰;
  2.顿拉恰贝;
  3.穷瓦恰贝;
  4.玛恰顿杰;
  5.衣聂斯贝;
  6.九欲形成;
  7.米通战神三兄弟;
  8.父母系战神;
  9.人系战神;
  10.外系战神;
  11.穆系战神;
  12.祖系战神;
  13.世界形成战神。
  第四组五守舍神
  1.白色女神玛及班吉拉姆
  她骑一只红色的雌鹿,年轻而美丽,面带永恒的微笑。她喜欢穿白色的丝衣,披蓝色的斗篷,头戴珍宝头冠,一只手拿占卜箭,一只手拿魔镜。
  2.生命神
  他是一位英武有力的男子,一身白色,骑着一匹白蹄黑马。身穿金盔甲和金护胸甲。他高举着长矛和绳套。从他的体内不断地发射出无数的男神。这些男神都有着雄壮的身躯。
  3.白色阳神
  这位战神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穿着白色的丝衣,蓝色的披风。他的头发用丝带扎成一个发髻,他右手拿着能够满足各种愿望的如意珠,左手托着一个放满珠宝的盘子。阳神的伴神有三十三个。
  4.白色地方神
  他是一个骑着白马、身穿盔甲的男子。他的伴神是地方神、堡宅神以及鸟、绵羊、白色的耗牛等,它们被白色地方神派往世界各方。
  5.个人护身战神
  他也是一个白色的战神,喜欢骑白色的马,穿白色的披风,缠白色的头巾。他满脸微笑,他的武器是一根长矛。
  第五组战神九兄弟
  1.巴丹玛奔;
  2.突庆查杜;
  3.朗扎珠顶;
  4.查栽托代;
  5.结巴索多;
  6.唐巴索决;
  7.杰普让切;
  8:恰查翁米;
  9.查勉肖噶。
  关于战神九兄弟,我们想多谈几句:
  在西藏的神话传说中,战神九兄弟的父亲是”落雷野神“,母亲是护螺龙女。他们的相貌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他们都是白色的神灵,都爱骑白色的马。他们的右肩上都蹲着一头狮子,左肩上则蹲着一头老虎。
  巴丹玛奔是战神九兄弟的头领。
  战神九兄弟被认为是雪城藏地居民之间分发财物助神灵,但是他们分发财物的方式是非常奇特的:在西藏,为了表现通过穷富之间的差异,象征性地表达西藏人真实的生活状况,就需要照下面的样子来画战神九兄弟,即其中的八个神灵是正面像,第九个是背面像;只要所有的西藏人都一样富足时,才能容许画家把第九个神灵的面貌画出来。
  在噶举派法师参与举行的焚香祭神仪式中,提到了一组叫”十三战神“神灵的名字,他们是:
  1.成人神查拉;
  2.母神普匝;
  3.灶神玉姆;
  4.护房神庆拉盖同;
  5.战神大王多闻子;
  6.财神圣多闻;
  7.贸易神措达朗那;
  8.保护宾客神;
  9.保护神托践拉那;
  10.防盗神;
  11.战神红色保护神;
  12.保护食品神;
  13.保护白色命神。
  下面我们简单介绍其中的几个神灵:
  成人神查拉喜欢穿海螺盔甲、骑着一只大鹏的白色神灵;母神普匝是一位金黄色的女神,因为她手持代表情爱的纺锤和线团,所以藏族人认为她是主管生育的母亲之神;灶神玉姆也是一位女神,她穿着白色丝衣。她居住在支撑炉灶的石块上。西藏的民间传说讲,如果放在火上的酥油熔化时,就可以感觉到这位女神的法力,护房神庆拉盖同是一位绿色的女神,她的任务是专门保护房屋,防止房梁倒塌;财神圣多闻是佛教神和古代神灵融合后的产物,这位财神一身的金色,坐在一把金椅子上,手里拿着象征五谷财物的谷物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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