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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06/19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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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正在阅读:《 藏族传统宗教、哲学与伦理 》

一、万物有灵论——原始宗教


  长期以来藏族的远古历史隐伏于神话传说的迷雾之中,不能识其庐山真面目。然而,四十多年来的考古发现揭开了这神话的迷雾和历史的积沉,使我们对藏族远古先民生活的历史有了较为真实的了解,可以从中寻找到藏族思想发端的根脉之所在。

  (一)孕育藏族原始宗教的摇蓝

  在藏区的考古发掘中,先后发现了旧、中、新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址,例如在西藏定日县的苏热区发现了旧石器遗址(共发现四十件石片和用石片做的刮削器及尖状器),其年代初步推定为旧石器时代中晚期,距今约一万至五万年左右,它相当于人类发展史上的智人阶段,也就是原始社会民族萌芽的时期。西藏林芝县发现了古代人骨,经初步鉴定,是新石器时代或金石并用时代的人类遗骨。在西藏昌都县卡若村发现了新石器文化遗址,出土房屋遗址有三十多座,打制石器共六千多件,磨制石器五百余件,骨器数十件,陶器二万余片。器种以罐、钵、盆为主,并且有彩陶、纹饰等。装饰器有骨镯、石环、石珠及穿孔的贝壳等,农作物有粟米等,动物骨骼有马、牛、羊、猪等。卡若文化是目前所知西藏最早的新石器时代文化,经科学鉴定,此遗址距今大约四千六百余年(6)。

  关于藏族的来源问题,自远古以来在藏族民间流传着自己的祖先由猕猴转变而来的“猕猴变人说”。在西藏那曲县阿巴部落中流转着这样一个古老的传说:“世界上最早时没有人,当时只有一个猴子和一个魔女,他们俩结亲之后,用木犁、木头来从事生产劳动,繁殖子孙,发展起来。这些子孙彼此都是亲属,许多年以后,来了一个仙人,名叫长松,对人们说:你们以后每人都应当有自己不同的骨头来计算自己的亲属关系。众人问:我们都是一个父母生的,怎么会有不同的骨头呢?仙人回答:我们身上的骨头可以全部分给你们,以后你们就可以把这些不同名的骨头分别算作自己的骨名,表示各自的血统关系。”(7)这里主张用不同的骨头来计算和区分自己的亲属关系,表明此传说反映的是藏族原始父系氏族社会的情况。后来由这些猕猴变来的原始的藏族人分成了斯、木、桐、冬四种骨系,又说增加了查、楚二种骨系,谓之六种人。”(8)他们食自然之谷物,穿树叶之衣服,在森林中如同野兽一样生活……而遍及于藏地。对此种人,藏文史书形象地称作“食肉赤面人”(9)。此时,这些部落尚处在早期的氏族阶段,氏族内部成员间平等相处,过着原始生活,随着社会的发展,后来才出现了吐蕃第一代赞普——聂墀赞普。

  通过对考古发现、口碑传说和藏史记载三方面的资料分析,即可得出这样一个基本结论:藏族人有自己悠久的历史,致少在五万年以前的人类童年时代,藏族先民就生活在青藏高原这一片神奇的土地上,开始创造史前文化。早在距今近五千年的时候,西藏很多边远和腹心地区的藏族先民们就已步入了原始社会的新石器时代,这里的人们过着以原始农业为主、兼营畜牧和狩猎的定居生活。正如藏史名著《青史》中说的:“蕃这个地区,和印度一样,自古以来就有这个地方,并且有人们在居住。”(10)

  (二)藏族原始宗教的产生

  人们认识和改造自然界的实践活动是不断由低级向高级发展的,作为反映客观世界的思维能力也相应地由低级向高级发展。随着藏族先民改造客观世界实践活动的不断深入,处于原始、蒙昧、野蛮的藏族祖先,逐渐从与大自然浑然一体的状态中分化和独立出来,摆脱了动物的高级本能,确立了主体的自我意识,并把周围的事物作为认识和改造的对象,希望控制它们,支配它们,让它们来为自己服务。卡若文化时期原始农业和家畜饲养的兴起,磨制光滑的石器和骨器的使用,各种陶器的制作,璜、环、珠、项饰、镯、穿孔贝等装饰器的自觉加工,以及所刻纹饰的出现等等,这些都是藏族祖先的思维由朦胧的意向向自觉的意识转变的重要标志。但是,由于这个时候藏族社会生产力水平的极端低下,自然界处于人类控制之外,人变成了受制于自然界的奴隶。人类的生存所系和生活所需,几乎无不仰赖于自然的恩赐和偶然的机遇。此种情况,既是古代藏族人无知的反映,又是他们无知的原因。在社会生产力和藏族人理智能力所达不到的地方,藏族人的想象力便长上了飞翔的羽翼,前来填补理智的空白,把这些支配日常生活的自然力和自然物,当成了超自然的、超人间的神物,成为信仰和崇拜的对象,并且力图通过祭祀祈祷和奉献牺牲等活动去劝导、影响,甚至去控制这些力量,从而在高原上产生了原始宗教——苯教的胚芽。苯教在它产生的初期形成了多种原始的宗教形式。

  (三)藏族原始宗教的类型

  1对自然物的崇拜

  近代宗教学的创始人麦克斯·缪勒明确提出了宗教起源于自然物崇拜说。自然物崇拜的最大特点是将某种神性赋予了自然物体或者把自然物体人格化为精灵。藏族的自然崇拜由来甚久。原始苯教相信土有土神,水有水神,树有树神,石有石神,自然界和人类生活中的一切都由鬼神在主宰,认为在地下面住着龙,这些龙最初的住所是河和湖,甚至是一些井,它们在水底下有家,守卫着秘密的财富;在树林和岩石中有“年”神,在地上有土主和可怕的瑟鬼。龙也住在山尖上、坟堆上、树木上、冰川上。有一首“赎罪诗”说:“龙王住在所有的河流中,年王住在所有的树上和岩石上,土主住在五种土中,人们说,那里就是土主、龙和年。它们有什么眷属?带有长刺的帽子,细腰的蚂蚁,金色的青蛙,松蕊石色的蝌蚪,贻贝一样白的蝴蝶,这就是它们的眷属。”(11)

  年神在山里和山谷里游荡,在石缝里、树林里、沟洫里做窝。它们很容易被人们所冲犯,一旦冲犯了年神,它即会送来疾病和死亡。鼠疫在西藏被称为“年病”,人们认为它是由年神招来的,传说年清塘拉山就是一尊大年神。

  2图腾崇拜

  藏族远古社会再向前发展,形成了氏族和部落之后,便产生了图腾崇拜。所谓的图腾崇拜,就是把某一种动物、植物或其它自然物作为一个氏族的共同祖先的信仰体系,信仰图腾物与人有着血缘关系。这显然是以血缘为纽带的氏族制社会的反映。藏族对龙的崇拜是在图腾崇拜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苯教中的龙神没有确切地说明究竟属于哪一类动物,只是说作为龙神类的动物有鱼、蛇、螃蟹、青蛙、蝌蚪等,不过苯教中被崇拜的龙神形象不是动物的原形,而是半动物半人的神物形象。例如藏族苯教经典《十万龙经》中有人身蛇头、人身马头、人身狮头、人身熊头、人身虎头、人身龙头、人身鼠头、人身羊头、人身牛头、人身豹头、人身猪头、人身鹿头、人身孔雀头等图像的记载(12)。这些不同形状的龙神有一个共同点,即都带有蛇尾或鱼尾,这说明苯教说的龙是想象中的动物,它的基本形态是蛇或鱼,又兼有很多兽类及人的一些特点,它是由多种动物图腾结合而成,可能是在部落兼并、融合过程中,以某些崇拜蛇或鱼的氏族为主,又吸收其他氏族图腾的若干特征而形成的。

  3鬼魂崇拜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藏族人思维能力的提高,宗教观念也日趋复杂起来,产生了肉体可以死亡、灵魂依然存在的观念。在西藏新石器时代后期,已有葬墓及随葬习惯,在西藏林芝县的新石器时代的数座残墓中,死者头部朝西,脚向东,仰身直肢,很有规律(13)。这种葬法可能是认为西方是死者灵魂的归宿处。在西藏朗县列山墓地发现,在一座墓的墓穴顶部东西方向的边缘有圆形的小孔与围墙相通,孔径五厘米,孔上面还盖有一个小石片(14)。这种现象直接反映了藏族人的灵魂崇拜的观念,即认为人们的灵魂是不死的,因此特设通道,以供死者的灵魂出入之用。

  在藏族第一代藏王聂墀赞普时代的苯教思想中这种鬼神观念及其祭祀方式得到了进一步发展。藏文史书中记载:“聂墀赞普时的苯教认为人死以后转生为鬼和神,而鬼神死后也可以转生为人,因而承认有先世和后世。”(15)

  挪威专治苯教的藏学家柯瓦尔耐对有关苯教“死”和“来世”的论述中也说明了这样的意思。在他看来,“藏人相信有两个死人的地界:一个是人和动物过连续不断的安乐、富足生活的地界;另一个是黑暗、苦难的地界。在人世周期结束时,那些曾在‘安乐地界’生活的人们便要复活,重新在这一世界里生活,然而通往‘安乐地界’的路是漫长而又充满险阻的。”(16)这说明在藏族传统思想中把死后的归依处分为二种,即“幸福的地界”和“苦难的地界”。

  死者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和方法才能达到“幸福的地界”呢?古代藏人认为只有通过宗教的祭祀仪式和各类祭祀物品才是防范灵魂受到危害和威胁、将死者引向“安乐地界”的工具。柯瓦尔耐还进一步论述了以上这些藏族传统宗教思想和佛教的关系。他说:“这种仪式和一般的关于来世的信念的重要性由众多的古代文献得到证实,这些文献直接或间接地涉及到了这些问题以及与之密切相关的仪典和起死回生的神话。根据后期史料,我们可以推断,在病人被认为病入膏肓的时候也要给他这样赎身。其重要性还可以从佛教辩经最终要归结到这些信念和作法这一事实中得到证实。不仅大量地屠杀牲口用于献祭或别的目的,与佛教的道德观相违背,而且个人长生不老地在“安乐地界”生存、最后又继之以新的人世生活这一观念与佛教关于人命无常、从生死轮回中解脱出来、最终获得涅?寂静的教义也是水火不容的。不管怎么说,正是这轮回观念,即实际上承认有投胎到一个更好的世界里的可能性的观念具备了必要的与土著宗教相联系的共同点;从前的‘安乐世界’很容易同按照佛教宇宙观说是六趣中最高趣的天神界划起等号。一份明显是出自藏人手笔的年代大致在公元800年前后的佛教文献就在有意识地调和这些观念,尽管还是表面上的调和。”(17)

  由上可见,“灵魂转世”,“人死变鬼神”,“安乐地界”,“黑暗、苦难的地界”,“起死回生的神话”,“长生不老”等苯教思想于佛教传入以前就在藏区广泛流传了。

  4祖先崇拜

  灵魂崇拜再向前发展,就产生了祖先崇拜。祖先崇拜是藏族人对自身祖先的灵魂的崇拜。为了求得这些昔日是本氏族的长辈、今日是本氏族的神灵的保护和帮助,就对它们备加供奉。藏族史书《朗氏家族》中有这样的记载:“人若不知自己的身世传承,就如同密林中的野猴,人若不知自己的生身血统,就如同一条假的苍龙,人若不知祖先的光辉史迹,就如同门隅小儿迷归途。”(18)从这段文字中可以看出,古代藏族的祖先崇拜是以世系传承、血统和祖先的业绩为主的。

  以上这几种不同的崇拜类型表现了处于远古时代的藏族人对超自然力量的崇拜和对征服自然的幻想。马克思说:“古代各族是在幻想中、神话中经历了自己的史前时期”,还说:“哲学最初是在意识的宗教形式中形成”。原始的藏族人的认识发展史正是这样。在原始社会里,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思维能力的提高,藏族祖先开始思考着自己同周围世界的关系,诸如万物的形成和变化、人类的来源、生老病死的原因等。以上这几种不同的崇拜形式反映了原始的藏族人寻找人生答案、窥探世界奥秘并获得平安幸福的一种欲望。这是认识上的一大进步,它表明藏族祖先的思维逐渐向由具体到概括、由形象到抽象的方向起步,开始探究事物之间看不见的因果联系,已经萌发了探索事物普遍规律的思想萌芽。这就是藏族先民最初的世界观。但当时生产力水平低下,知识贫乏,人们不能正确说明这些问题,更不能为这些问题提供一个理论性的答案。在这样的条件下,人们刚刚获得的概括和联想能力,由于脱离了具体事物的真实性而逐渐变成了幻想,正是由于这个幻想,人们即把自然界人格化,也就是说把人性通过想象力附加到一个本来不具备人性的异己的对象之上,使之变成人格化的神,认为这些自然物也同人一样,具有思想、意志、感情,也各有自己的灵魂,并用它们来解释和说明在现实中无法解决的问题,从而形成了一种幼稚的、幻想的、形象化的、有神论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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