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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06/19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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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正在阅读:《 中国佛教人物(上册) 》

朱士行、竺法护、竺佛图澄、道安

四 朱士行(约三世纪)

 

朱士行是曹魏时代颖川地方人。少年出家,时当嘉年中(240—253)昙柯迦罗传来《僧祇戒本》,并创行羯磨受戒。他依法成为比丘,与在他以前仅仅以离俗为僧的有别。从这一点上,后人也将他当作汉土真正沙门的第一人。他出家后,专心精研经典。当时最流行的译本是《道行般若》,他在洛阳便常常讲此经。但《道行》的传译者理解不透,删略颇多,脉络模糊,时有捍格。他慨叹大乘里这样的要点竟译得不彻底,就发愿寻找原本来弥补这一缺憾。甘露五年(260),他从长安西行出关,渡过沙漠,辗转到了大乘经典集中地的于阗。在那里,他果然得到《放光般若》的梵本,凡九十章,六十余万字(二万余颂)。因受到当地声闻学徒的种种阻挠,未能将经本很快的送出,直到太康三年(282)才由他的弟子弗如檀(意译法饶)送回洛阳。又经过了十年,元康元年(291)才在陈留界内仓垣水南寺由无叉罗和竺叔兰译出。而士行本人终生留在西域,八十岁病故。

 

从汉僧西行求法的历史上看,朱士行可说是第一人。那时去西域的道路十分难走,又没有人引导,士行只凭一片真诚,竟达到了目的。他为法热忱可以和后来的法显、玄奘媲美。他求得的经典虽只限于《放光般若》一种,译文也不完全,但对当时的义学影响却很大。译本风行京华,凡有心讲习的都奉为圭臬。中山的支和上(名字不详)使人到仓垣断绢誊写,取回中山之时,中山王和僧众具备幢幡,出城四十里迎接,可谓空前盛况。一时学者像帛法祚、支孝龙、竺法蕴、康僧渊、竺法汰、于法开等,或者加以注疏,或者从事讲说,都借著《放光》来弘扬般若学说。

 

就因为朱士行求法故事动人,后人更伪托有《朱士行汉录》的经录著作。此录在隋初即已散失,费长房撰《历代三宝记》从当时所见几种南北朝时代经录里转引了二十五条,可看出它的特征是对汉代各译家的重要翻译都臆造了翻译年代,又有些译家像竺法兰、康巨等也独有它的记载。后唐代法琳《破邪论》更引用了《朱士行录》说秦始皇时即有印度沙门来华传法。由这些资料看《朱录》是有意地表明佛法东传之早,并对几个有问题的早期译家像迦叶摩腾、竺法兰等说得那样斑斑可考,这大概是南北朝时代的佛徒为了和道家校论教兴年代的先后,伪造了这部经录。现在对它的鉴别还是很重要的。(吕 澄)

 

五 竺法护(约三、四世纪间)

 

竺法护梵名达磨罗察(察,一作刹),是世居敦煌的月支侨民,原来以支为姓,八岁依竺高座出家,以后从师姓竺。他博学强记,刻苦践行,深感当时(曹魏末)佛教徒只重视寺庙图像,而忽略了西域大乘经典的传译,因此决心宏法,随师西游。他通晓西域各国三十六种语言文字,搜集到大量经典原本,回到长安。从晋武帝泰始二年到怀帝永嘉二年(266—308),译出了一百五十余部经论。武帝末年(274顷),他曾一度隐居山中,随后在长安青门外立寺修行,声名远扬,各地僧俗从学的达千余人。他又去各地宏化,并随处译经。晚年,行踪不详。据说以七十八岁的高龄去世。法护因原居敦煌,化洽各处,时人又称他为敦煌菩萨。后来孙绰作《道贤论》,盛赞他‘德居物宗’,并将护和竹林七贤中的山巨源相比。

 

竺法护翻译的经典,据梁僧祐《出三藏记集》的记录,有一百五十九部、三百零九卷,当时存在的写本是九十五部。其后各家目录续有增加,唐代《开元录》刊定法护译本存在的凡九十一部、二百零八卷(现经重新对勘,实系法护翻译的只七十四部、一百七十七卷),其中有很多重要经典。另有十种法护译本已认为散失了的,现经判明仍然存在,但误题为别人所译。这十种是:《无量清净平等觉经》二卷、《般若三昧经》一卷(上两种旧题支娄迦谶译)、《舍利弗悔过经》一卷、《温室浴洗众僧经》一卷、《迦叶结经》一卷、《楏女耆域因缘经》一卷、《大六向拜经》一卷(上五种旧题为安世高译)、《舍利弗摩诃目犍连游四衢经》一卷(旧题康孟祥译)、《梵网六十二见经》一卷、《贝多树下思惟十二因缘经》一卷(上两种旧题支谦译)。

 

法护的译本有《般若》经类,有《华严》经类,有《宝积》经类。有《大集》经类,有《涅槃》《法华》经类,有大乘经集类,有大乘律类,有本生经类,又有西方撰述类等,种类繁多,几乎具备了当时西域流行的要籍,这就为大乘佛教在中国的弘传打开了广阔的局面。道安说:‘夫诸方等无生诸三昧经类多此公(法护)所出,真众生之冥梯’(见《渐备经叙》)。僧祐也说:‘经法所以广流中华者,护之力也’(见《出三藏记集·法护传》)。至于法护的译风,忠实于原本而不厌详尽,一改从前译家随意删略的偏向,所以他的译本形式上是‘言准天竺,事不加饰’,而给人以‘辞质胜文’的印象。用作对照异译的资料,对理解经义的帮助很大。道安称赞他译的《光赞般若》‘事事周密’、《放光》‘互相补益’、‘所悟实多’(见《合放光光赞随略解序》)。又说他译的《渐备经》‘说事委悉’、《兴显经》‘辞叙美瞻’、更出《首楞严》‘委于先者’(均见《渐备经叙》),都对义理研求有相互启发的作用(支敏度曾用法护译本《维摩经》、《首楞严经》分别对照旧译,编成‘合本’,便利于学者的兼通)。另外,法护译出《正法华经》,为《法华》最初的全译本,经印度沙门竺力和龟兹居士帛元信一再校订,又由法护向一些学徒‘口校诂训,讲出深义’,并还在檀施大会中日夜讲说(见《正法华经后记》)。他这样热心弘扬《法华》,对于其后鸠摩罗什新译本的流通,创造了条件。法护其他译本有影响于后世的,大都如此。

 

在法护的译经工作中,有许多助手为他执笔、详校。其中著名的是聂承远和他的儿子道真,法护的弟子竺法乘、竺法首、张玄伯、孙休达、陈士伦、孙百虎、虞世雅等。聂承远父子对法护译事帮助最大,他们承旨笔受而外,并还常常参正文句。像法护所译《超日明三昧经》,原稿文句繁重,聂承远即曾加以整理删改。又法护译缺本中有《删维摩诘经》,似乎也是承远所删的。承远的儿子道真通达梵语,并擅长文学。他参加法护的译事,积累了经验,在法护死后更独自翻译了一些小部经典。他又将法护的译籍编成目录,即后世所称《聂道真录》(有时也称《竺法护录》)。据长房录转印的资料看,此录记载法护的存缺译本至少有五十三部,都有年月可稽。最早的年代是秦始五年(译《方等泥洹经》),其时或者是道真参加译事之始。

 

法护的弟子很多,但行事可考者无几。最著名的要算竺法乘。他少年就依法护为沙弥,富于悟解。太康年间,他笔受《修行道地经》、《阿惟越致遮经》等,后来在敦煌立寺延学,忘身为道,对那一方的教化起了很大作用。此外,他的同学竺法行、竺法存,都以隐居山林、讲究实践而知名于当世。还有竺法首,于元康年间笔受《圣法印经》。(吕 澄)

 

六 竺佛图澄(232—348)

 

竺佛图澄,西域人。本姓帛氏(以姓氏论,应是龟兹人)。九岁在乌苌国出家,清真务学,两度到罽宾学法。西域人都称他已经得道。晋怀帝永嘉四年(310)来到洛阳,时年已七十九。他能诵经数十万言,善解文义,虽未读此土儒史,而与诸学士论辩疑滞,无能屈者。他知见超群、学识渊博并热忱讲导,有天竺、康居名僧佛调、须菩提等不远数万里足涉流沙来从他受学。此土名德如释道安、竺法雅等,也跋涉山川来听他讲说。《高僧传》说他门下受业追随的常有数百,前后门徒几及一万。教学盛况可见。

 

他又重视戒学,平生‘酒不踰齿、过中不食、非戒不履’,并以此教授徒众;对于古来相传的戒律,亦复多所考校。如道安《比丘大戒序》说:‘我之诸师始秦受戒,又之译人考校者□先人所传相承谓是,至澄和上多所正焉。’

 

但《僧传》中叙述他的神通事迹颇多,说他志弘大法,善诵神咒,能役使鬼神,彻见千里外事,又能预知吉凶,兼善医术,能治痼疾应时瘳损,为人所崇拜。他的义学和戒行反为神异事迹所掩。

 

他到了洛阳之后,本想在洛阳建立寺院,适值刘曜攻陷洛阳,地方扰乱,因而潜居草野。永嘉六年(312)二月石勒屯兵葛陂,准备南攻建业。这时佛图澄因石勒大将郭黑略的关系,会见了石勒。澄劝他少行杀戮。当时将被杀戮的,十有八九经澄的劝解而获免。澄对于石勒多所辅导,石勒既称帝,事澄甚笃,有事必咨而后行。石勒卒,石虎废其子石弘而自立称天王,对澄更加敬奉。朝会之日,澄升殿,常侍以下悉助举舆,太子诸公扶翼上殿,主者唱大和尚,众坐皆起。又敕司空李农每日前往问候起居,太子诸公五日一往朝谒。后赵建武十四年(348)十二月八日卒于邺宫寺,年一百一十七岁。

 

佛图澄既在赵推行道化,所经州郡,建立佛寺,凡八百九十三所。其教诲甚诚笃。石虎的尚书张离、张良家富奉佛,各起大塔。佛图澄斥其贪吝积聚,方受现世之罪,何福可希问石虎曰:‘暴虐恣意,杀害非罪,虽复倾财事法,无解殃祸。’由此可知他的教导注重在励行慈济,当时群众由于他的影响奉化,竞造寺宇,相率出家。但其中品类杂滥,生出了许多事故,石虎也认为‘今沙门甚众,或有奸宄避役,多非其人’,而下书嘱中书命‘简议真伪’。可见当时佛教虽畅行,杂乱情形也自此而盛。

 

佛图澄的著名弟子有法首、法祚、法常、法佐、僧慧、道进、道安、僧朗、竺法汰、竺法和、竺法雅、比丘尼安令首等。佛图澄的学说,史无所传,但从他的弟子如释道安、竺法汰等的理论造诣来推测佛图澄的学德,一定是很高超的。其弟子释道安博学多才,通经明理,最为杰出。其所注经理渊富,妙尽深旨。经义克明,自安而始。《高僧传》说:道安初到邺地,入中寺遇佛图澄,澄一见安便加以赏识,相语终日。众人见安形貌不称,全都轻怪。澄告众说:此人远识,非尔等可比。安因事澄为师。澄讲学时,安每复讲。众人纷纷提出疑难,道安挫锐解纷,行有余力,四座都震惊。于此显示澄对道安授以心传和教学的善巧。致使道安所证的经义和后来罗什译出的经旨符合,因而使佛法大显于中土(《魏书·释老志》)。《高僧传》卷八《义解论》说:‘释道安资学于圣师竺佛图澄,安又授业于弟子慧远,惟此三叶,世不乏贤,并戒节严明,智宝炳盛;使夫慧日余辉,重光千载之下,香吐遗芬,再馥阎浮之地,涌泉犹注,实赖伊人。’又《水经注》称僧朗少事佛图澄,硕学渊通,尤明气纬。苻坚、慕容德、姚兴对于朗公皆很尊敬。苻坚时沙汰众僧,特别诏曰:‘朗法师戒德冰霜学徒清秀,昆仑一山不在搜例。’到唐时义净的《南海寄归内法传》中尚叙僧朗居泰山金舆谷许多事迹。可见僧朗是受到群众尊重的。竺法雅妙达精理,研测幽微。与康法朗创立格义。与道安、法汰每披释凑疑,共尽经要。比丘尼安令首是石赵时兵部令徐冲的女儿,从佛图澄和净检尼受戒。博览群籍,思致渊深。她曾造五寺,从她出家的有二百余人。这些人既然都是一代英杰,则其师的学问就可知了。(周叔迦)

 

七 (312,一说314—385)

 

道安,是东晋时代杰出的佛教学者,生于东晋怀帝永嘉六年(312),卒于孝武太元十年(385),年七十四(一说年七十二)。

 

道安出生于常山扶柳县(今河北省冀县境)的一个读书人家里。由于世乱,早丧父母,从小就受外兄孔氏的抚养,七岁开始读书,到十五岁的时候,对于五经文义已经相当通达,就转而学习佛法。十八岁出家(此据《名僧传抄》之说,《高僧传》等作‘年十二出家’)。因为形貌黑丑,不为他的剃度师所重视,叫他在田地里工作,而他一点没有怨色。几年之后,才向剃度师要佛经读,由于他有惊人的记忆力,使他的师父改变了态度,就送他去受具足戒,还准许他出外任意参学。大约在他二十四岁的时候(东晋成帝咸康元年,335),在石赵的邺都(今河南省临漳县境)遇见了佛图澄。佛图澄一见到他就非常赏识,对那些因他丑陋而轻视他的人说,此人有远识,不是你们所能及。因而他就师事佛图澄。

 

据《高僧传》卷五的记载,道安在佛图澄死后才离开邺都,十三、四年之间,他经常代替佛图澄讲说,并且解答了许多理论上的疑难问题,赢得‘漆道人,惊四邻’的美誉。

 

佛图澄死后,石虎即皇帝位(335),内部变乱,道安就在这时离开河南到山西的□泽(今临汾县境)去住。□泽地方很偏僻,可以暂避兵燹之祸,因此竺法济、竺僧辅和竺道护等都先后冒险远集,和道安共同研究后汉安世高所译的有关禅观方面的《阴持入经》、《道地经》和《大十二门经》,并作了注解。

 

道安在□泽住了不久,又和同学法汰至飞龙山(今河北省涿鹿县境),与僧光等相叙。僧光对于禅定极有研究,是道安还没有受具足戒时的老朋友,相见之后就住下来互相研讨。这时道安已经放弃了‘格义’,他和僧光的一段辩论很为珍贵。《高僧传·僧光传》说:‘安曰:先旧格义,于理多违。光曰:且当分析逍遥,何容是非先达。安曰:弘赞教理,宜令允惬,法鼓竞鸣,何先何后?’这说明僧光的思想比较保守,认为格义是先达传下来的一种方法,只可应用,不必再问是非。道安就不以为然,他以为弘扬教理,首先要求正确,先达不先达的问题可以不必理会。这大概就是佛图澄所说的‘远识’,也可从而想见道安的气概和风度。

 

《高僧传》说,石虎死后(东晋穆帝永和五年,349),石遵在位的时候,曾经派中使请道安返邺住华林园,并广修房舍,但为时一定不会很久,因为石遵在位仅一百八十三日就被杀,道安大概就在那个混乱的时候率众去邺都西北的牵口山,又和法汰在山西境内弘化,并在太行恒山建立寺塔。这时,社会紊乱人民痛苦到了极点,而道安率众行道精进不懈,在他的身上和道场里面,人们可以得到精神上的慰藉和寄托。因此‘改服从化者中分河北’,慧远也在这个时候从他落发出家。武邑太守卢歆听到道安的德化,派专人请他去讲经。后来又回到邺都,住受都寺,当时他年已四十五岁。

 

那时石赵灭亡已八年,冉闵和慕容隽的混战也已经结束,慕容隽虽在邺都建立了后燕,而不大信佛,加以战乱不息,元气未复,《高僧传》说‘天灾旱蝗,寇贼纵横’,‘人情萧索’,道安不得不率众去山西的王屋女林山,不久又渡过黄河到达河南省的陆浑县(今嵩县境)。当慕容隽派慕容恪攻略河南的时候,习凿齿从襄阳致书道安,请他南下弘法,他就和同学、弟子们离开河南,走到新野。他为广布教化,命同学法汰率领弟子昙一、昙二等四十余人去扬州,又命同学法和去四川,他自己率领弟子慧远等四百余人到襄阳,先住在白马寺,后又创立檀溪寺。

 

襄阳在那时还属于东晋,社会环境比较安定,道安在那里住了十五年,得到充分发展事业的机会。据《出三藏记集》卷十五说:

 

初经出已久,而旧译时谬,致使深义隐没未通;每至讲说,唯叙大意,转读而已。安穷览经典,钩深致远;其所注《般若》、《道行》、《密迹》、《安般》诸经,并寻文比句,为起尽之义,及析疑、甄解,凡二十二卷。序致渊富,妙尽玄旨;条贯既序,文理会通。经义克明,自安始也。

 

这是关于考校译本、注释经文方面的事业。同书卷二云:

 

迩及桓灵,经来稍广,安清朔佛之俦,支谶严调之风,翻译转梵,万里一契,离文合义,炳焕相接矣。法轮届心,莫或条叙;爱自安公,始述名录,铨品译才,标列岁月。妙典可征,实赖伊人。

 

这是创制《众经目录》的事业。中国佛教界有了这样的注疏和经录,才能承先启后,循著正轨发展。否则杂乱无章,毫无头绪,即使后来有了像鸠摩罗什那样的大译师,像僧肇那样的大学者,恐怕也会受到障碍的。

 

道安在襄阳,除了从事佛学的研究与著述外,每年还讲两次《放光般若经》,《高僧传》说‘四方之士,竞往师之’,可见当时的法席之盛;因此就不能不制定僧规。《高僧传》卷五本传云:

 

安既德为物宗,学兼三藏,所制僧尼轨范,佛法宪章,条为三例:一曰行香定座上经上讲之法;二曰常日六时行道饮食唱时法;三曰布萨差使悔过等法。

 

道安法师所制定的这些轨范,在当时已见到很好的效果。如习凿齿致谢安书中有云:

 

来此见释道安,故是远胜,非常道士,师徒数百,斋讲不倦。无变化技术可以惑常人之耳目,无重威大威可以整群小之参差;而师徒肃肃,自相尊敬,洋洋济济,乃是吾由来所未见(《高僧传》卷五)。

 

这是习凿齿亲自所见的事实。道安的风范对当时佛教界的影响一定很大,所以‘天下寺舍,遂则而从之’。东晋的封疆大吏如桓朗子、朱序、杨弘忠、郤超等都非常敬重他,有的请他去开示,有的供养食米千斛,有的送铜万斤。他创立檀溪寺,‘建塔五层,起房四百’,可见工程之大。前秦的苻坚是东晋的敌人,也遣使送来外国的金箔倚像、金坐像、结珠弥勒像、金缕绣像、织成像各一尊,可能也是为了庄严檀溪寺。东晋孝武帝曾经下诏书表扬道安,并且要当地政府给他像王公一样的俸禄。这都说明道安在襄阳十五年,各方面都很成功。

 

东晋孝武帝太元四年(379),苻坚遣苻丕攻占襄阳,道安和习凿齿皆被延致。苻坚并认为襄阳之役只得到一个半人,一人指道安,半人为习凿齿。苻坚既得道安,就请他住在长安五重寺,时年六十七。

 

道安在长安的七、八年当中,除了领导几千人的大道场,经常讲说之外,最主要的是组织翻译事业。如昙摩难提翻译《中阿含经》、《增一阿含经》、《三法度论》,僧伽提婆翻译《阿毗昙八犍度论》,鸠摩罗跋提翻译《毗昙心论》、《四阿鋡暮抄》,昙摩鞞翻译《摩诃钵罗蜜经抄》,耶舍翻译《鼻奈耶》,他都亲自和竺佛念、道整、法和等参加了翻译工作,有时对于不正确的译文还加以考正或劝令重译。他在《摩诃钵罗蜜经抄序》上所说的翻译有五失本、三不易,都是他的经验之谈,为后来的译经工作指出了正确的道路。

 

据《高僧传》卷五说,魏晋沙门依师为姓,姓各不同;道安认为‘大师之本,莫尊释迦’,才改姓释氏。又他广博的学问和文学的素养,成为长安一般衣冠子弟请教的目标,当时有‘学不师安,义不中难’的谚语,可以想见他为社会所推重的情形。因此当苻坚要想进攻东晋,朝臣劝谏无效的时候,大家又请安乘机‘为苍生致一言’。道安在一次和苻坚同车的机会中进言规劝,而苻坚不听,终至败亡。

 

苻坚建元二十一年(东晋孝武帝太元十年,385)二月,道安圆寂于长安五重寺。

 

道安的著作,现存的除了收于各大藏内的《人本欲生经注》一卷外,有《出三藏记集》所收录的经论序十四篇,又同《集》标名未详作者而可肯定为道安所作的经论序七篇,和同《集》的《综理众经目录》原文两段;此外还有《鼻那耶经》卷首的《序》一篇。佚失的著作还很多。

 

道安的著作现存的不多,对他的治学方法和学说只能知其梗概。例如:上面所引的‘起尽之义’,其实就是现在所说的科判。吉藏《法华义疏》讲到注疏的体例时,有‘预科起尽’的说法;良贲《仁王经疏》说:‘昔有晋朝道安法师,科判诸经以为三分:序分、正宗、流通分。’道安法师用科判的方法把佛经的内容分章分节标列清楚,研究起来就容易抓住它的中心环节;同时再用‘析疑’、‘甄解’的方法,对于每一个名词或每一种句义加以分析推详,自然就‘文理会通,经义克明’了。此外道安在搜求经本,考校异同方面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如《渐备经十住胡名并书叙》说:

 

……《渐备经》恨不得上一卷,冀因缘冥中之助,忽复得之。……《大品》上两卷,若有可寻之阶,亦勤以为意。……《首楞严》、《须赖》,并皆与《渐备》俱至。凉州道人释慧常,岁在壬申,于内苑寺中写此经,以酉年因寄,至子年四月二十三日达襄阳。《首楞严经》事事多于先者,非第一第二第九,此章最多,近三四百言许,于文句极有所益。《须赖经》亦复小多,能有佳处,云有五百戒,不知何以不至,此乃最急。……常以为深恨,若有缘便尽访求之。

 

从这一段文字上,可以知道道安在收集和运用资料方面是非常热心和认真的。他就以这样的治学方法进行研究和撰写著作,养成佛教界朴实谨严的学风,开创了纯正的佛学研究。因此道安的学说在当时起砥柱中流的作用。元康《肇论疏》说:‘安法师立义以性空为宗,作性空论;什法师立义以实相为宗,作实相论。是谓命宗也。’又僧睿《毗摩罗诘提经义疏序》说:‘自慧风东扇法言流咏以来,虽日讲肄,格义迂而乖本,六家偏而不即。性空之宗,以今验之,最得其实。’对于道安法师的学说都备加颂扬,也的确是函盖相称的。

 

关于道安的学说,大约可以从戒定慧三个方面来谈。在戒律方面,当时虽然戒本未备,广律也只有竺佛念所译的十卷《鼻奈耶》,他认为戒是断三恶道的利剑,无论在家出家都应以戒为基础。他又以为持戒而只重形式也是片面的;也就是说,为了众生的利益,戒律是可以有‘开缘’的。这与后来所传菩萨戒的精神相符,也与《般若经》的义理一致。由此可见,道安在戒律方面虽然很严正,而并不是胶柱鼓瑟、偏执不通。

 

道安的亲教师佛图澄以神变见称,而神变出于禅修;道安自始就注重禅定止观,不能不说是受了佛图澄的影响。他认为禅修达到高深的境界时,‘雷霆不能骇其念,火燋不能伤其虑’(《人本欲生经注》),同时还能够发生种种神变(《安般注序》),但它并不是禅修的真正目的。禅修的真正目的在于契入‘无本’(即本无)、‘无为’而‘开物成务’。开物是使天下兼忘我,成务是无事而不适(《道地经序》及《安般注序》)。也就是要从禅修所得到的境界中,使大家忘我、尽性而造成世界的安乐,不仅仅是追求个人精神上的享受或所谓超自然力。《大十二门经序》说:‘明乎匪禅无以统乎无方而不留,匪定无以周乎万形而不碍,禅定不愆,于神变乎何有也。’这就说得非常明白。习凿齿致谢安书,称赞道安法师‘无变化技术可以惑常人之耳目’,如果从这里去理解,就更觉意味深长了。

 

又佛图澄的教理以般若为宗,道安自始就重视《般若经》的研究。他认为研究般若经典不能单用‘考文’、‘察句’的方法,而要披开繁复的文句体会它的精神实质(《道行经序》)。有了这样的体会,才不至于把虚豁的真如或本无当作能生万有的第一因(《名僧传抄·昙济传》),也才能把第一义谛与世俗谛不一不异、不即不离的义理表现在行动上。《合放光光赞略解序》(译意)说:

 

没有智慧则无往而不生窒碍,终日所言都不合理,所以成为八万四千尘劳门。有了智慧则无往而不发生良好的作用,终日所言无不合理,故为八万四千波罗蜜。所谓执大净而万行正,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平常所说的‘举足下足皆道场’,或者‘头头是道’,也不外乎这个道理。那末,道安虽然处在般若弘传的初期,而对于般若性空的义理的确是已经有了相当正确的了解了。

 

戒定慧三学是成佛的梯航,而道安都有卓越的见解;因此他在中国佛教史上,不但是杰出的学者,而且也是‘完人’之一。他的一言一行在当时起过典范的作用,也为后来佛法的弘传建立了良好的基础,中国佛教信徒永远纪念著他。(巨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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