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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06/19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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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智俨、弘忍、神秀

三六 玄奘(600—664)

 

玄奘,俗姓陈,本名袆,河南洛州缑氏县(今河南省偃师县南境)人。他的曾祖、祖父都是官僚,到了他父亲陈惠,便潜心儒学不做官了。玄奘生于隋文帝开皇二十年(即西元600年。关于玄奘的生平,现存的《传》、《状》、《塔铭》等都没有记载,而关于他的年岁又有六十三、六十五、六十九诸说,推算不出确实生年来。今以重校内学院本《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暂定法师寿六十五岁)。少时因为家境困难,跟著他二兄长捷法师住在洛阳净土寺,学习佛经,十一岁(620)就熟习《法华》、《维摩》。十三岁时(622)洛阳度僧,破格入选。其后听景法师讲《涅槃》,从严法师学《摄论》,升座复述,分析详尽,博得大众的钦佩。隋炀帝大业末年,兵乱饥荒,玄奘和他的二兄前往长安后,得知当时名僧已多聚在蜀地,因又同往成都。在那里听宝暹讲《摄论》、道基讲《杂心》、惠振讲《八犍度论》。三、五年间,究通诸部,声誉大著。唐高祖武德五年(622),玄奘在成都受具足戒。武德七年(624)离开成都,沿江东下参学。先到了荆州天皇寺。讲《摄论》、《杂心》,淮海一带的名僧闻风来聚。六十高龄的大德智琰也对他执礼甚恭。讲毕以后,继往赵州从道深学《成实》,又到扬州听惠休讲《杂心》、《摄论》。贞观元年(627),玄奘再到长安,从道岳、法常、僧辩、玄会诸师钻研《俱舍》、《摄论》、《涅槃》,他很快就穷尽各家学说,受到称赞,声誉满京师。仆射萧瑀,奏请令他住庄严寺。但是玄奘觉得多年来在各地讲筵所闻,异说不一,特别是当时流行的《摄论》、《地论》两家有关法相之说不能统一,很想得著总赅三乘学说的《瑜伽师地论》,以求会通一切(这一见解大概是受了当时来华的波颇蜜多罗的启发而生),于是决心往印度求法。那时出国之禁很严,他正式表请赴印,未得许可,只好作种种准备等待著。贞观三年(629),因北方连遭灾荒,朝廷准许道俗四出就食,他得便西行,到达兰州,应当地人士请求,讲《涅槃》、《摄论》和《般若经》。西域商侣有参加旁听的,回去以后,便将玄奘求法的事向各地宣传了。玄奘继而潜行到达瓜州,得胡人西槃陀导送,夜渡瓠颅河。从此子身冒险,过了玉门关外五烽,度莫贺延沙碛,到达伊吾。高昌王□文泰得知后,遣使迎往,敬礼备至,延留度过夏坐,并要久留在高昌,他坚决未允。当时西突厥叶护可汗势力遍及雪山以北各地,如去印度,须要取得他的协助,因而高昌王遣使陪送玄奘去叶护可汗衙所,时当贞观三年八月。玄奘离开高昌,过阿耆尼、屈支等国,越淩山到达素叶城,和叶护可汗相见,凭著可汗致所经诸国的信件和陪送的使者,很顺利的经过西域笯赤建等十国,越大雪山,直到邻接北印的迦毕试国。

 

他从此东行,进入北印度境,过滥波、健驮罗、乌仗那诸国。渡信度河,过呾叉始罗等国,至迦湿弥罗国,于此先后居停两年参学。随后至磔迦、至那仆底、阇烂那达、屈露多等国入中印度境。又经窣禄勒那国,渡阎牟那河至秣底补罗国。过婆罗吸摩补罗等国,至羯若鞠阇国。东南行渡殑伽河至逾陀国。更循殑伽河东下,拟赴阿耶穆佉国,于中途遇盗,几乎丧命。后又过阿耶穆佉等国至吠舍厘国,更南行至摩揭陀国,巡礼华氏城、伽耶等处圣迹,折向那烂陀寺。寺众千余人欢迎他到寺,参谒了戒贤。他离开高昌,进入印度国境以来,随处遇著高僧大德,就停留参学。广学《俱舍》、《顺正理》、《因明》、《声明》、《经百论》、《广百论》、《对法》、《显宗》、《理门》、《众事分毗婆沙》、《经部毗婆沙》、《萨婆多部辨真》、《发智》、《日胄毗婆沙论》等。如此且行且学,到达那烂陀时前后约四年,其时为贞观七年(633)。

 

玄奘到了那烂陀寺,被推为通三藏的十德之一,很受优遇。他请戒贤三藏讲《瑜伽论》,同听者数千人,历一年五个月讲毕,后复重听两遍。又听讲《顺正理》、《显扬》、《对法》各一遍,《因明》、《声明》、《集量》等论各二遍,《中论》、《百论》各三遍。《俱舍》、《婆沙》、《六足》等论,他先在诸国听过,至此更披寻决疑,兼学婆罗门《声明记论》。如是在寺学习,历时五年(贞观八至十二年,634—638)。

 

其后,玄奘为了更广泛的参学,便离开那烂陀寺南游,经伊烂那钵伐多国,从怛他揭多趜多和羼底僧诃两师学《毗婆沙》、《顺正理》等论。过瞻波等国入东印度境,经羯罗拿苏伐刺那等国,折西北行至中印南憍萨罗国,停一个多月,从善解因明的婆罗门学《集量论》。从此南行入南印度境,过案达罗国至驮那羯磔迦国,停数月从苏部底和苏利耶两僧学《大众部根本阿毗达摩》等论,他们亦从法师学大乘诸论。过珠利耶国至达罗毗荼国,于建志城逢僧伽罗国大德觉自在云和无畏牙,就问《瑜伽要文》及僧伽罗国佛教情况。过那建补罗等国,出伐腊毗国入西印度境,西至狼揭罗国。从此折回,过臂多势罗等国,渡信度河,至北印钵伐多国,于此停两年,学《正量部根本阿毗达摩》及《摄正法》、《成实》等论。从此东南行,仍还那烂陀寺。又到寺西低罗择迦寺,从般若跋陀罗就萨婆多部三藏及《声明》、《因明》等论咨决所疑。往杖林山,从胜军居士学《唯识抉择》、《意义理》、《成无畏》、《不住涅槃》、《十二因缘》、《庄严经》等论,及问《瑜伽》、《因明》等疑,首尾历时两年。这样在各地游历参学凡经四年(贞观十二至十六年,639—642)。回那烂陀寺后,应戒贤三藏之嘱,为寺众讲《摄论》、《唯识抉择论》,并沟通了当时大乘学说中‘瑜伽’、‘中观’两家的论争,著《会宗论》三千颂,得到戒贤三藏和诸大德的赞许。他又应戒日王的请求,拟折服南印正量部论师般若趜多《破大乘论》的异说,著《制恶见论》一千六百颂。

 

玄奘在印所学至此已经大成,他很想回国弘通,得到戒贤的赞许,遂庄严经像,辞别戒贤,准备东归。时东印迦摩缕波国鸠摩罗王一再遣使迎请前往。适值羯若鞠阇国戒日王征恭御陀回来,又遣使来请,鸠摩罗王就带兵陪送玄奘,到羯朱只祗罗国,遇著戒日王。戒日王乃决定于曲女城为玄奘建立大会,命五印沙门、婆罗门、外道义解之徒都来参加。到期与会的有十八国王,各国大小乘僧三千多人,那烂陀寺僧千余人,婆罗门及尼干外道二千余人。此会即以玄奘所著《会宗》、《制恶见》两论的论点标宗,任人难破,但经过十八天大会终了,没有一人能提出异议。玄奘得到大小乘佛教徒的一致推崇,被给以‘大乘天’和‘解脱天’的尊称。其后又随喜了在钵罗耶伽两河间举行的五年一次的无遮大施会,这才辞别戒日王,携带几百部梵本和各种佛像,启程东归。路过呾叉始罗渡信度大河时,因遇风浪,失却梵本五十夹及诸异花种,停在乌铎迦汉荼城五十多天,遣人往乌仗那国抄写迦叶维耶部三藏。从此经过滥波等地,出迦毕试境,度雪山,经睹货罗故地,过波迷罗川,越葱岭到了于阗,以国王延留,未得即还。就派人随商侣入朝,表陈还国,日夜为于阗僧人讲《瑜伽》、《对法》、《俱舍》、《摄论》四部论,约停了七、八个月。等到使人回来,并奉敕迎令东归。于贞观十九年(645)正月到达长安。

 

玄奘去洛阳会见了唐太宗。太宗要求他据游历见闻,修西域传;并劝他还俗从政,玄奘力辞。因留他住长安弘福寺译经,由朝廷供给所需,并召集各地名僧二十余人相助,分任证义、缀文、正字、证梵等职,组织了规模完备的译场。玄奘于是年五月,创译《菩萨藏》等经,次年撰《大唐西域记》成。贞观二十二年(648)译完《瑜伽师地论》一百卷的大部之后,请太宗替新译诸经做了总序,即后世所传的《大唐三藏圣教序》。这一年因太宗问功德利益,他建议度僧,太宗诏诸州寺各度五人,并于北阙造弘法院,供译经用。冬十月,东宫新建大慈恩寺告成,寺内也别造译经院,迎他入住。高宗永徽三年(652)春,他请就大慈恩寺造西域式石塔,安置带回经像,以运石工大,改用砖造。永徽四年(653)夏,印度大菩提寺智光、慧天来信问候他,次年他分别答书。永徽六年(655),尚药奉御吕才,诵玄奘所译《因明》、《理门》二论,自出新解,指议长短。后经玄奘和他亲自辩论,他才辞屈谢退。显庆元年(656)二月,玄奘为鹤林寺尼宝乘等五十余人授戒,又为德业寺尼众数百人授菩萨戒。玄奘西游求法的时候,路上备尝辛苦,六十岁前后,身体就有病痛,这一年复间冷疹重发颇剧。他恐怕病危,表请高宗重定佛道名位次第,及废僧尼依俗科罪。显庆三年(658),他迁居新建的西明寺,当时印度僧人阿地瞿多和那提相继来华,译事不专,他因而请求停译,未得允许。继而因大众请详译《大般若经》全部,以京师纷扰,恐难译了,表请赴玉华宫翻译。显庆四年(659)冬,他迁往玉华宫,次年初即开始译《大般若经》,至龙朔三年(663)冬完成,全经十六会,总六百卷。他于译完《大般若经》后,自觉体力衰竭,不再事翻译,专精行道。麟德元年(664)初,他在玉华宫染病,病中命门人嘉尚具录所译经论以及造像、写经、供养、施舍等项,宣读一过,他很觉自庆,到了二月五日中夜便圆寂了。

 

玄奘回国以后的主要事业,就在翻译经论,并传播新知。因为他对印度佛学全面通达,所以他所译经论亦赅一切。并且他进行翻译,也完全有系统、有计划。他从住弘福寺开始翻译,直到最后迁住玉华宫,译完《大般若》,中间经历十九年,共译出经论七十五部(除《大唐西域记》一种不计入),总一千三百三十五卷。这十九年的翻译,可分几个段落:最初,在太宗贞观末年,约五年间,译出了‘瑜伽’学系的‘一本十支’各论;其次,在高宗永徽、显庆中间约十年,译出《俱舍》、《婆沙》和‘一身六足’等‘阿毗达摩’;最后四年译成全部《大般若》,这些都是整然自成系统的译业。在这中间,他还曾应东印度童子王的请求,将中国的《老子》译成梵文,流传于迦摩缕波;又以中国流传的《起信论》文出马鸣,印度诸僧很想一读,他也译唐为梵,传到印度。这些都是有关中印文化交流的事业。

 

玄奘所译各籍,因为他对梵文的造诣精深,又亲自主译,所以名相的安立,文义的贯练,莫不精确异常,而且矫正旧译的讹谬,遂在中国译经史上开辟了一个新纪元,后人通称其译籍为新译。另外,从玄奘由翻译而传播的学说看来,纲举目张充分反映了西元五世纪以后印度佛学的全貌。当时印度那烂陀寺等处的佛学,已显然分为因明、对法、戒律、中观和瑜伽等五科。他于因明科译出《理门》和《入正理论》,树立了在论议基础上的佛家逻辑轨范。于对法科,声闻乘方面以《俱舍》为中心,在它以前有根本的‘一身六足’和《婆沙》等论,以及其后发展的《顺正理》、《显宗》等论,他都原原本本地传译了出来;大乘对法译出了《集论》和他的注书《杂集论》,显示对法经不同于瑜伽论的特点,并指示大小对法相通的途径。于戒律科,译传大乘唯一的《瑜伽菩萨戒》,并辑出《受戒羯磨》以为实行的规范。于中观科,特别译出护法的《广百论释》,以见瑜伽系贯通中观的成就。于瑜伽科,则‘一本(《瑜伽》)十支(《显扬》、《庄严》等)’,差不多全部译出,而于最后发展的‘唯识’说,则编纂了完备的《成唯识论》,以尽其奥蕴。如上所举,可以说那烂陀寺最盛时期所传承的佛学精华,基本上已都由玄奘译传于中土了。至于他在讲学中阐扬了‘理佛性’和‘五种姓’之说,这不仅为后来创立慈恩一派的根本典据,即其他宗派也有加以采用,在中国佛学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玄奘的著述,除上文说到用梵文写的《会宗论》三千颂,《制恶见论》一千六百颂而外,还应东印度童子王的请求,造了《三身论》三百颂,但这些都没有译成汉文,因而也未流传后世。他回国以后,忙于翻译,无暇撰述,只应太宗的要求而修撰《大唐西域记》十二卷,还是口授辩机写成的。另外,向当时朝廷陈事的表启,现存一卷。至于有关学说,则大都为其门下各家所记的口义,特别是见于园测一系新罗学人著述上的占多数。通称为法师自作的有《三类境》一颂,载《成唯识论掌中枢要》卷二内,又有《赞弥勒四礼文》,载《法苑珠林》卷十六,另传法师论《五种不翻》,周敦义《翻译名义集序》曾见称引。至后人所传的《八识规矩颂》,文义都有可疑之处,并非他的手笔。

 

玄奘门人很多,参加译业的也大都从他受业。最著名的是神昉、嘉尚、普光、窥基,称玄门四神足。继承法系的自然要推窥基。基师俗姓尉迟,十七岁得玄奘指导出家,常侍左右,二十五岁参加译场,勤于著述,有‘百部疏主’之称。他对玄奘所传的唯识学说尤有领会,糅印度解释唯识十家之说而辑译为《成唯识》一论,即是出于他的建议,他所撰《成唯识论述记》,为后世治此学者所奉的圭臬。他释《瑜伽》有《略纂》,解《杂集》有《述记》,弘五姓说有《法华玄赞》,详三支立破有《因明大疏》,其他重要经论都有《疏》、《记》,发扬师说,建立了‘慈恩’一宗。其次为普光,于《俱舍》造诣最深,撰《俱舍论记》三十卷,为学者所宗。神昉和嘉尚,事迹不详。神昉撰有《十论经抄》三卷,《成唯识论文义记》十卷,《种姓差别集》三卷等。嘉尚参加译事,玄奘临寂之前,特命他具录译经部卷及造像等,玄奘殁后,曾撰《杂集论疏》。

 

此外,在奘门著名弟子中被视为异流的有圆测和法宝。圆测系新罗人,为奘门新罗学人的领袖。他曾在译场充证义,著有《仁王》、《深密》、《成唯识》等《疏》,多用真谛等所传的旧说。法宝撰《俱舍论疏》十五卷,与普光《记》并称,见解时有出入。他又著《一乘佛性究竟论》,不同意五姓各别之说。故在奘师门下,都被视为别系。(游 侠)

 

三七 智俨(602—668)

 

智俨,俗姓赵,天水人,生于隋文帝仁寿二年(602)。他的父亲赵景,任申州(今河南信阳市)录事参军。炀帝大业九年(613)即智俨十二岁时,法顺到他家里,请求把智俨给他作弟子,赵景夫妇欣然应允,法顺就把智俨交高足弟子达法师教诲。后来有两位梵僧来游,智俨从学梵文。十四岁时,出家为沙弥。那时正是隋末兵乱,他往北方从摄论学系的法常听受《摄大乘论》,不到几年便洞解精义,为法常同门的僧辩所称赞。二十岁受具足戒后,到处参学,遍听《四分》、《八犍陀》、《成实》、《十地》、《地持》、《涅槃》等经律论。后来又从名僧静琳参学,感到佛教的经典和派别很多,难以遍学,因而在经藏前发誓,信手探取,获得《华严经》第一卷,于是决定专学《华严》。当时智正法师正在至相寺开讲此经,他便去听受。经过一年,觉得还有疑义,更遍览藏经,搜寻各种疏释,获得北魏慧光所撰《华严经疏》,对此经所说‘别教一乘无尽缘起’的义旨,有所领会。后来又遇到一位僧人,告以要深入一乘,必须先理解十地中六相义。他便从事六相义的研究,作疏解释《华严经》的义理,即《大方广佛华严经搜玄分奇通智方轨》,略称《华严经搜玄记》。那时他才二十七岁。这部著述直到他晚年才在至相寺弘传,同时还讲说《摄论》。《续高僧传·法顺传》中称他‘神用清越,振绩京皋’;可以想见他当时宣传经教的情况。后来又在云华寺讲说《华严》,宗风大振。时人称他为云华尊者,或称为至相大师。法藏就在这时投在他的门下。智俨于唐高宗总章元年(668)十月二十九日在清净寺圆寂,年六十七岁。后世称他为华严宗二祖。

 

智俨的门下有薄尘、法藏、慧晓、怀齐(又作济)、义湘、道成等人,而传承他的华严学说并加以发扬光大实际创立华严宗的是法藏。

 

据《华严经传记》卷三说,智俨所撰经论的义疏一共有二十余部,章句都很简略,而解释却很新奇。现存的有《大方广佛华严经搜玄分奇通智方轨》十卷、《华严一乘十玄门》一卷、《华严五十要问答》二卷、《华严经内章门等杂孔目章》(略称《华严孔目章》)四卷、《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略疏》二卷。还有著作多种,均已失传。

 

其中《华严经搜玄记》是解释《华严》本经,显示一经的教相及观行的方轨,后来法藏的《华严经探玄记》即系祖述此书而作。《华严孔目章》是指示一经的大纲。《华严五十要问答》是解释一经的要义。《华严一乘十玄门》是根据经义建立十玄缘起的新说,为法藏的《探玄记》、《华严教义章》等阐发十玄所据。因此,华严一宗到智俨就已教相和观行粗备了。

 

智俨最初受法顺的教育,中间听智正的讲说,末后探讨慧光的文疏。特别是慧光的别教一乘说、无尽缘起说及十地中六相义,影响他的思想最大。他在这个基础上,构成了华严思想体系;所以智俨的思想是与地论师有渊源的。但智俨确是继承法顺的法派,《续高僧传·法顺传》中已有明文,《续高僧传》的作者道宣和法顺、智俨先后同时,他的记载是比较可靠的。

 

智俨最主要的思想,是十玄缘起。他由六相义的启发,进一步寻绎《华严经》所说缘起法相的条理,于是悟解了十玄的法门。在他所撰《搜玄记》、《五十要问答》中,关于六相的解释,还很简略;只说:‘所谓一总,总成因果也。二别,义别成总故。三同,自同成总故。四异,诸义自异显同故。五成,因果理事成故。六坏,诸义各住自法不移本性故。’而关于十玄,《一乘十玄门》中却有详细的解说,说明《华严经》的根本思想是法界缘起。

 

华严一家所立判教的五教义,在智俨的撰述中还没有具体成熟。他在《搜玄记》的卷端,继承慧光渐、顿、圆三教的教判说,又在渐教中说有声闻、菩萨二种。又说依陈真谛所译《摄大乘论释》,有一乘、三乘、小乘三种教法。而在《五十要问答》卷上,列举小乘、三乘、一乘三种教,在三乘教中,又分作始(又作初)、终二教;在一乘教中,也分共(又作同教)、不共(又作别教)二教。《华严孔目章》已经有‘依教有五位差别不同’等语,然而关于五教的名目,也还没有固定,并且也还没有成立明确的教相判释。直到他的后继法藏的著述中才有了完备的组织。(黄忏华)

 

三八 弘忍(601—674)

 

弘忍,俗姓周,湖北黄梅人,生于隋仁寿元年(601)。七岁时,从四祖道信(580—651)出家,年十三,正式剃度为僧。他在道信门下,日间从事劳动,夜间静坐习禅。道信常以禅宗顿渐宗旨考验他,他触事解悟,尽得道信的禅法。永徽三年(651)道信付法传衣给他。同年九月道信圆寂,由他继承法席,后世称他为禅宗第五祖。因为四方来学的人日多,便在双峰山的东面冯茂山另建道场,名东山寺,时称他的禅学为东山法门。

 

中国禅宗从初祖菩提达摩到三祖僧璨,其门徒都行头陀行,一衣一钵,随缘而住,并不聚徒定居于一处。到了道信、弘忍时代,禅风一变。道信于唐武德(618)初入黄梅双峰山,一住三十余年,会众多至五百。后来弘忍移居东山,又二十余年,徒众多至七百人,这两代禅徒都定住一处,过著集体生活。他们实行生产自给,把运水搬柴等一切劳动都当作禅的修行;弘忍并认为学道应该山居,远离嚣尘。这是后来马祖、百丈等于深山幽谷建立丛林,实行农禅生活的指导思想。

 

唐显庆五年(660),高宗遣使召弘忍入京,他固辞不赴;乃送衣药到山供养。龙朔元年(661),弘忍令会下徒众各作一偈,以呈见解,若语契符,即以衣法相付。上座神秀先呈偈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慧能另作一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这句是比较通行的记载,敦煌本《坛经》此句作‘佛性本清净’),何处惹尘埃’。弘忍以慧能见解透彻,遂授以衣法,叫他南归。咸亨五年(647)十月二十三日,弘忍圆寂,年七十四,葬于东山之冈。开元中(713—741)学士闾丘均为撰塔碑。代宗时(763—779)谥为大满禅师。

 

弘忍的禅学传自道信。道信自说他的法门:一依《楞伽经》以心法为宗,二依《文殊般若经》的一行三昧。弘忍常说:‘欲知法要,心是十二部经之根本。’又说:‘诸佛只是以心传心,达者印可,更无别法’(《宗镜录》卷九十七)。这是他继承道信以心法为宗的设施。又弘忍评神秀的造诣说:‘吾与神秀论《楞伽经》,玄理通快’(《楞伽师资记》引《楞伽人法志》)。神秀后来答武则天问东山法门依何典诰时说:‘依《文殊般若经》一行三昧’(见《楞伽师资记》)。由此可知弘忍和道信的思想是一贯的。又道信说一行三昧的修法,引《文殊师利所说摩诃般若波罗蜜经》:‘欲入一行三昧,应处空间,舍诸乱意,不取相貌,系心一佛,专念名号,随佛方所端身正向。能于一佛念念相续,即是念中能见过去、未来、现在诸佛,……如是入一行三昧者,尽知恒沙诸佛法界无差别相’(《楞伽师资记》)。弘忍也继承了这一思想,为他的门下建立念佛禅的理论根据。

 

弘忍的著作,未见记载。仅《楞伽师资记》及《宗镜录》等,散录其法语。《楞伽师资记》且说弘忍常萧然静坐,不出文记,只是口说玄理,默授与人。因此世传有《禅法》一本,云是弘忍禅师所说,是不确实的。但古来传有《最上乘论》(一称《修心要论》)一书,题为‘第五祖弘忍禅师述’,朝鲜、日本都有刻本。论中设立问答,阐说守本真心为涅槃根本、入道要门、十二部经之宗和三世诸佛之祖。又说:‘若有初心学坐禅者,依《观无量寿经》,端坐正念,闭目合口,心前平视,随意近远,作一日想,守真心,念念莫住。’这比弘忍原来说法似更有发展,当是后人所作。

 

弘忍会下的徒众极多。其及门弟子,据《楞伽师资记》和《历代法宝记》所载有十一人,《景德传灯录》所载有十三人,宗密的《圆觉经大疏钞》及《禅门师资承袭图》所载有十六人,总计见于记载的约二十五人。

 

《楞伽师资记》引用玄赜《楞伽人法志》的记载说,弘忍临终前二日,亲语玄赜说:‘吾一生教人无数,好者并亡;后传吾道者,只可十耳。’于玄赜以外,更举出了上首神秀、资州智诜、白松山刘主簿、华州惠藏、随州玄约、嵩山老安、潞州法如、韶州慧能、扬州高丽僧智德、越州义方。宗密《圆觉经大疏钞》卷三之下也举了十人,但人名稍有出入。新见的有襄州通、蕲州显、扬州觉三人。而以岭南新州卢行者慧能最为杰出。又宗密的《禅门师资承袭图》另举出弘忍门下十大弟子,新见的有业州法、江宁持二人。《景德传灯录》所举弘忍弟子十三人,其中新见的有扬州昙光、随州禅慥、舒州法照、枝江道俊四人。《宋高僧传》还载有在广州为慧能剃发的印宗,在大庾岭因慧能的启发而悟道的慧明和越州妙喜寺僧达三人,都出于弘忍门下。此外义净《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卷下)载有曾到印度那烂陀寺留学八年的智弘律师,也曾在黄梅弘忍门下参学过。还有慧能弟子智隍,本出弘忍门下,他修定二十年,后遇慧能弟子智策的启发,始往曹溪参学(《宗镜录》卷九十七)。以上二十五人,可称弘忍门下的著名弟子。他们弘化地域甚广,如慧能、印宗在广东,神秀在长安、洛阳、荆州,玄赜、玄约和道俊等在湖北,智诜在江苏,义方、僧达在浙江,法照在安徽,慧明在江西,各化一方,遂使东山法门传播于全国。因此,达摩一系的禅学,也可说从弘忍门下始发展成为一大宗派。而盛传其法的,首推慧能和神秀。慧能宗《般若》,开法于南方,神秀宗《楞伽》,传禅于北方,成为南顿北渐二系禅学的首导。(林子青)

 

三九 神秀(606—706)

 

神秀,是中国禅宗北派的开创者。陈留尉氏(今河南尉氏县)人,早年博览经史,唐武德八年(625)在洛阳天宫寺受具足戒。五十岁时,至蕲州黄梅县双峰东山寺(在湖北黄梅县东北三十里)参谒弘忍(602—674),从事打柴汲水等劳役以求法。如此六年,深为弘忍所器重。弘忍有一天令门弟子各作一偈呈解所悟,来决定付以衣法的人。神秀作了一偈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弘忍看见此偈,只说依此修行也有大利益,但不许可他见自本性,终于把衣法另外付给慧能。弘忍圆寂后,他去江陵当阳山(今湖北当阳县东南)玉泉寺,住在寺东七里的山上,大开禅法,二十余年中,四面八方从他就学的徒众很多。武后则天听到他的盛名,于久视元年(700)遣使迎请,当时神秀已年过九十(见宋之问《为洛下诸僧请法事迎秀禅师表》)。第二年(大足元年,701)他到了东京洛阳,住于内道场,受到特殊的礼遇。武后时时向他问道,并命于当阳置度门寺、于尉氏置报恩寺,表彰他的道德。到中宗即位(705),更受礼重。神秀住东京六年,于神龙二年(706)在天宫寺示寂,谥大通禅师。他这时候已经有一百多岁了,但他自己向来不说年龄,所以人们不知其详(见张说撰碑文)。《楞伽师资记》的作者净觉说神秀并没有什么著作,但秀门共传他所作的《大乘五方便》(一作《北宗五方便门》,又作《大乘无生方便门》),晚近在敦煌石窟发现它的写本(巴黎图书馆藏有两本);又有《观心论》一卷,亦于敦煌发现残本。他的嗣法弟子有十九人,其中嵩山普寂(651—739)、西京义福(658—736),又继续领众,受宫廷与佛徒的崇敬,不下于神秀。普寂的弟子道璇还把北宗禅传到日本。

 

神秀的根本思想,从他所作示众偈说:‘一切佛法,自心本有;将心外求,舍父逃走’(见《景德传灯录》卷四),可见一斑。他纯是继承道信以来的东山法门,以‘心体清净,体与佛同’立说的。神秀因此主张‘坐禅习定’,以‘住心看净’,为一种观行方便。《坛经》记载慧能问神秀的弟子志诚,神秀如何示众,志诚说:‘常指诲大众:住心观净,常坐不卧’。他的门人张说也说他的‘开法大略,则忘念以息想,极力以摄心。其入也品均凡圣;其到也行无先后。趣定之前,万缘皆闭;发慧之后,一切皆如’(张说撰《大通禅师碑》)。这都是说明神秀的禅风。后来他的弟子普寂、降魔藏更发展为‘凝心入定,住心看净,起心外照,摄心内证’之说。

 

神秀继承了道信、弘忍以心为宗的禅法,故‘特奉《楞伽》,递为心要’(见张说《碑》文),楞伽宗也立他为第七祖(此以《楞伽》译者求那跋陀罗为第一祖、达磨为第二祖、慧可为第三祖、僧璨为第四祖、道信为第五祖、弘忍为第六祖,而神秀为第七祖,见《楞伽师资记》)。但此宗从道信以来,即并重《般若》,而提倡一行三昧。神秀更扩大其方便,涉及多种经论。其门下相传有五方便门,即是:一、总彰佛体门,亦称离念门,依《起信论》说心体离念;二、开智慧门,亦称不动门,依《法华经》说开示悟入佛之知见;三、显不思议解脱门,依《维摩经》说无思无想为解脱;四、明诸法正性门,依《思益经》说心不起离自性为正性;五、见不异门,依《华严经》说见诸法无异,自然无碍解脱。由这五门依经论而又沟通其义,故后人称为方便经(见宗密《圆觉经大疏钞》卷三之下)。

 

神秀寂后,普寂、义福两大弟子在帝王的支援之下,继续阐扬他的宗风,盛极一时,有‘两京之间皆宗神秀’之概。普寂并以神秀为达磨一宗的正统法嗣,立为第六祖而自称为第七祖。其慧能一系,在慧能寂后荷泽神会出而论定是非,指出达磨宗的正统法嗣不是神秀而是慧能,并以神秀之禅由方便入为渐门,不如慧能之顿悟,于是有南顿北渐之分。南顿适应当时佛徒舍繁趋简之要求,日见其盛,神秀的门庭遂日见寂寞,传了几代,法脉就断绝了。(黄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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