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公导师,不但敬业精神,令人感动,其特殊的德行,更令人敬佩不已。我们可以从其律己、处世、做事各方面去体会他不平凡的修养。
(一)戒行严谨
导师律己甚严,凡认识导师的人,无不公认,导师戒行清净。虽然导师的学生,以比丘尼居多,但导师行为光明磊落,不欺暗室,可鉴鬼神。所到之处,正气浩然,威严摄人。记得在正心佛学院,导师订立规则,要同学们严格遵守。师生之间,永远保持距离,除集众授课,非时不见,如要求见,必须结伴同行;除了报告或请益,请勿多言。习惯了,直至四十多年后的今天,曾为学生的我,仍然不忘昔日遵守的规则。每去纽约,不是家师陪同前往,就是小徒跟随。记得导师动手术那年,住在长岛休养,家师还未来美,唯有请会计师夫妇同行。导师来洛杉矶,总是独居山中,凡有接送,必须三人同车。小徒见我,每对导师,不敢多言,因而问我:‘为甚么这样怕老法师?’我说:‘不是怕,是老规矩。’
有一次,导师由港返美,途经罗省,刚好香港宝莲寺的智慧法师在,我就请他陪伴导师住慧思精舍,后因赶乘早上班机,我一早开车上山,他们已在吃早点了,我急步而入,导师见我,立即用责备的口吻问:‘你一人来?’及见丁老太随后而至,始面露笑容。其实,即使我一个人来,还有智慧法师在呀,何况,我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还要遵守昔日做学生时代的规距?可是导师就是这样,‘择善固执’,奈何!
(二)言行一致
导师每以‘一言兴邦、一言丧邦’教诫同学,要求同学们‘敏于事而慎于言’,不要多言,不应夸言,不可妄言,不轻诺言,以免‘祸从口出’。还要做到‘听恶言则喜,而思改过;闻善言则拜,向其学习。’导师自己亦能以身作则,言顾行,行顾言。在《做人之道》一文中,导师针对时弊,痛陈利害,最后劝勉同学,‘不在徒口言,唯重实行,不以事为对象,唯以佛教为主体,我能力所及,我应为佛教作事,我为佛子,不为佛教服务,又何为乎?重实际,不重虚名,同我者来,不同我者去,多力则多作,少力则少作,无力则退而作一人之修持。佛教教育已为今日刻不容缓之事,能教一人,则教一人,能教二人,则教二人,不论他非,唯求已是,由点而线,由线而面,基础既立,再以扩充,则佛教之颓风,末始无振兴之一日…,一息尚存,此志不容稍懈,不计功成与否,唯求心安理得…。’征之事实,导师的确尽其毕生精力,为佛教百年树人而努力。今在世界各地弘法、执教的学生,就是导师‘言行一致’最有力的见证。正如导师所言:‘上不辜负佛陀,下不辜负自己’,这种言教与身教并重的特殊德行,能不令徒窃虚名,不重实际的人,感愧汗颜?
(三)自奉甚俭
导师个人生活,不仅勤劳忍苦,且自奉甚俭。八十多岁的老人了,每天除早晚课外,还定时诵经,持咒,及讲经说法,教导后学。常住一切寺务、法务,事务,皆亲自执行。天天吃周日法会剩余的饭菜,不以为苦,从不讲究饮食营养,更不讲究物质享受。记得六十年代,导师下山到能仁书院授课,必手挽纸袋,盛放课本与笔记,我恐其笔记,在风雨途中散失,特为购买一个充皮的黑袋,供给使用。岂料导师一九七三年来美国,仍挽此黑袋。一九七六年来主持圆觉寺改建落成,也是用此黑袋。八十年代,回中国探访祖庭,还是挽此黑袋,直至一九八七年,与大闻由港返美,途经罗省,我始用一轻便的黄色旅行袋,换下此破旧不堪的黑袋。
有一年,我去纽约,恒定师对我说:‘法师的衣服都破了,没有衣服穿了。’我一看那补了又补的衣服,竟然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在觉荫园讲经时,证伯所做的衣服。证伯已作古多时了,此衣仍穿在导师身上。后来我去香港,特为导师选购衣料,请裁缝做了一箱子衣服送来,可是导师除了挑几件棉质的衣服穿著外,其余长的、短的、厚的、薄的、深的、浅的、毛绒衣服,原封不动,放在衣柜中。由此看来,导师是何等的重精神,轻物质,贵学问而贱享受。这种勤劳节俭,寡欲知足的德行,谁能与之比美?
(四)淡泊名利
导师处世,淡泊名利,唯仁义是尚。每言:‘汝有汝富,我有我仁,汝有汝贵,我有我义。’自己不贪图富贵,不追求名利,亦劝勉同学,不可‘汲汲于富贵,戚戚于贫贱。’世间正人君子,尚且不可以急功好利,何况出家学佛,岂可趋炎附势,唯利是视?事实上,导师一生,从未涉足名利场所,亦不参与政治活动,身边虽然‘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是从来不曾出现达官贵人,遑论护法,供养!
一九七六年,导师来圆觉寺,见墙上挂著一枚政府奖章,立即不悦,追究此物来源,我唯有据实以报。
因为一九七五年,我主持美西佛教会,适逢越南难民来美高潮。六月十九日,有位从难民营出来的华侨,来圆觉寺拜佛,请我伸出援手,救助困居难民营的越南华侨。因此,每逢星期六、日,我一早准备好饭菜,等待招、王、谢、陈四家人来,连同我,五部满载饮食、衣物、药品及日用品的汽车,立即浩浩荡荡出发,经过二个多小时的路程,车队停在难民营附近的公园,十多位慈悲使者,早午餐同时进食。然后排队登记,领取入营许可证,接著,一营又一营去慰问,讲佛法,念佛号,为他们祝福。然后分发带来的东西,直到黄昏回程,已是万家灯火了。于其中间,美西佛教会,担保三百多名难民出营,协助他们重建家园,为青年人介绍职业,为老年人照顾医药,为小孩安排学校,给幼童赠送玩具,如是出钱出力,忙了数月,直至难民营关闭为止。
罗省市政府有位华侨小姐,将实情报告市议员,因而颁发此奖章,并刻字以记其事。同时我又出示全体难民赠送的观音像,旁有中文注明:‘吾等华侨,侨居越南为时甚久,各有家业,平时笃信佛学,虔诚供奉观世音大士,惟遭逢这次兵变,而家破人亡,失散流离,逼于犯险,驾轻舟,涉重洋,逃离是非地。每逢危难,频呼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祐,卒能化险为夷,平安逃抵美洲。窃念吾侪这次逃难,其经过辛酸苦楚惊骇,难以言宣,心有余悸,现虽平安暂居异域,为念将来,不知如何自处,傍徨万分。幸罗省美西佛教会文珠大师,不时率团宣慰,捐赠药品衣物,恤助孤苦,或介绍职业,保领谋生,使吾侪重尝人间温暖。大师所作所为,好比菩萨心肠,令人钦佩,感颂之余,特选绘观世音菩萨真容乙幅,敬奉美西佛教会纪念。时在乙卯仲秋。加州彭兰顿越南难民营全体华裔难胞敬送。’
导师细读其文,始转怒为喜的说:‘我以为你参加政治活动,领取奖章,原来是行菩萨…。’接著,又是一番处世做人的大道理,最后还教我,凡事应‘正其义而不谋其利,明其道而不计其功。’而我亦能秉承师训,美西佛教会,除初一、十五、及诸佛菩萨圣诞,领众诵经念佛外,不应酬佛事,不攀缘权贵,虽然常住收入很少,但若能‘寡欲知足’,亦可以‘安贫乐道’。何况多余时间,可以读经、写经、讲经,亦上不负佛恩,下不负自己。
(五)因果分明
导师做事坚持原则,不昧因果。每对同学言:‘山可崩,海可枯,石可澜,天可堕,而因果之理,无或能变。’可知导师是何等的重视因果?正因为导师非常重视因果,所以他不肯随便动用常住的钱,更不允许他人侵损常住。可惜他人不了解,误以为导师重视金钱。导师岂是重视金钱的人?如果导师重视金钱,当年初到香港,若投入名利圈中角逐,今已是身价亿万的富僧了。可是导师当时,虽处于极其穷困中,却弃名利如敝屣,视富贵如浮云,从不肯应酬,更不肯高攀显贵,宁可躲在大屿山,饮水充饥,也不肯为斗米而折腰。还有,导师的一生,除了在道义上为筹建庄严寺,向人募捐外,从来不化缘,不炒股票,不买卖物业,不投资企业,谁说导师重视金钱?导师主持观音寺,不拿单钱,不要常住供养金,一切正常收入,涓滴归公,甚至连弟子们供养的果敬、政府补助的福利金,全部存入常住银行户口,留作奖学金,这种为教为人,公尔忘私的德行,当今之世,能有几人?
导师自己重视因果,也重视不昧因果的人。也许经过数十年的观察,知道我是知因识果的人吧!因此,导师生病之初,即召我去,嘱咐一切,委以重任。当我表示力不胜任而力辞时,导师立刻声明,若我不肯继任住持,他亦不放心其他新任住持掌管财政,只好组织‘经济管理委员会’,共同管理今后观音寺的财务。当时,我深恐影响导师的决定,不敢多言,也不敢再去探望。岂料导师,早在十多年前,已委任我为遗嘱执行人之一。而今又要我加入经管会,临终又将保险箱独授权给我,令我责无旁贷,唯有遵命,执行任务。可是,竟然因此发生许多不可以理喻的事,又是内忧外患,满途荆棘,障碍重重。进耶?退耶?莫适所从。
最后,因学长们责以大义,使我在责任感驱使之下,不得不面对现实,委曲求全,执行遗嘱。但遗憾的是,未能全部拨作教育基金。因为逼于现实需要,不得不提取部份作遣散费,储备金,及建塔之用。此外,再不敢动用分毫,全部用于教育方面,捐赠各地佛学院,参加中国‘希望工程学校’,建设校舍,救助贫苦失学儿童,以及发放奖学金,以遂导师之遗志,使导师为教育而教育的敬业精神,永存人间,千古不朽。
现在导师上生已经一年,除第一份协助僧伽教育的捐款,已于十月,托印海长老,亲自送交普陀山尼众佛教学院,以及我们香港同学集资筹建敏智纪念学校,将于明春落成启用外,敏智老和尚纪念文化教育基金,今正在申请注册,至于印心纪念中学,亦在进行中,虽然,建校资料被人搁置多时,甚至宣布遗失;不过,导师!请放心吧!您常教导我们,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誓必奋勇向前,履行任务,完成使命,不负所托,以报吾师教导与信任之深恩,唯愿吾师在天之灵,明察护祐;更愿吾师早日乘愿再来,提倡僧伽教育,使佛教慧命起死回生,不胜心香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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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令人景仰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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