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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06/21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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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正在阅读:《 彻悟人生 》

智慧的真理 真理的智慧——般若性空

  (第四个故事)
  从前有两个母亲,争一个孩子。这个说,孩子是她生的;那个说,孩子的母亲是她。争吵不已,一直吵到了国王那里。国王很聪明,想出了一个判决的方法。对两个母亲说:“这里只有一个孩子,你们两人都想要,我也相信你们。这么办吧:你们各拉住小孩的一只手,就像拔河一样,谁能把小孩拉过去,这小孩是她的儿子。”那个不是真正母亲的妇人,对于儿子毫无慈爱,狠心牵扯,拼命来拉,一点也不害怕毁伤了孩子。而真正的母亲,对于儿子慈深心疼,惟恐伤了孩子,放下手来,终不忍拖拖拉拉。国王立刻看出了真相。对那个狠命来拉的妇人说:“这不是你生的孩子,你才这样强拉力取。在我的面前,你老老实实说出实话吧!”那妇人无奈地跪下说:“的确是我的自私心太重,想强占这个小孩。大王圣聪慧悟,请求国王饶恕我的罪过。”孩子终于回到自己生母的身边,那个妇人也放了。
                           
                                  ——《佛说贤愚经》
(第五个故事)
  过去有两个女人,他们手里都拿出一颗庵罗果(一种水果),其中一人,吃完,就把果核扔了。另一位,吃完果子,却把果核留了下来。因为她觉得庵罗果的味道鲜美,如果让别人也能吃到,那该多好。于是她把果核种在肥沃的田中,经常灌溉,细心照料,最后,果树长大,结满了鲜美的庵罗果,许多人都吃到了。
                        
                                  ——《大庄严论经》
(第六个故事)
  南海里突然涨起大潮,越过了海的边界,将附近的陆地都淹没了。有三条大鱼,被海潮冲上了陆地,处在浅水之中。它们互相商量说:“我们现在处在最危险的境地,只有趁着潮水未退,应该逆潮而上,还可以回到大海的故乡。”但凑巧的是,有一条小渔船,横在他们的前面,成了阻碍。它们怎么办呢?第一条鱼,拼尽全身的气力,一跃而过,飞越渔船,回到大海。第二条鱼,虽不敢跳,但它利用水草中的缝隙,东钻西钻,也终于钻了过去。第三条鱼,既不敢跳,也不会钻,最终放弃了努力,给渔人捕捉去了。三条鱼都能考虑未来,早为之计,但是第一条鱼,奋不顾身,尽力拼搏,回到了大海。第二条鱼,借草的掩护,也逃脱伤害。二鱼得免,而第三条鱼,不肯努力,满足于小小浅水,最后受困受难。

                                   ——《出曜经》
  这里,我一连介绍了佛经中的三个故事。母亲的故事,让我们深受感动。世上只有妈妈好。母亲爱儿,是多么慈悲。佛陀关怀众生,如母爱子,也是慈悲。慈悲可以判断母亲的真伪,信佛人是否慈悲,也可以判断是否真正信佛、真正学佛。庵罗果的故事,让我们懂得因缘,种子是因,良田、水、阳光、肥料,是缘,因缘具备,才能结出鲜美的果子来。三条鱼的故事就更让我们惊心动魄了。第一条鱼,发备精进,自救得度。第二条鱼,肯动脑子,巧借他力,也能得度。第三条鱼,放弃努力,结局就很可悲了。
  佛教以智慧立教,佛陀的智慧无量无边。尽管浩瀚汪洋的三藏十二部佛教经论中,智慧无处不在,但万变不离其宗,归根到底,佛陀的智慧观,即是般若与菩提。成佛,即是证得菩提,所以,菩提是果位的智慧,成佛的智慧。成佛皆由众生而成。众生听闻佛法,佛法是为了救度众生。救度的方法是般若,所以,般若是因位的智慧,得度的智慧。
  释迦牟尼说法四十九年,大小三百余会,说来说去,说的中心就是般若。无因不成果,无般若不能证得菩提,所以,佛一切时皆说般若,般若是一切佛法的基础。般若贯通显密,般若连接佛门各派各宗。佛法因般若而生,般若揭示了宇宙、生命与精神世界的本源本相,所以我说般若是智慧的真理,真理的智慧。

(第七个故事)
  舍利弗和大目犍连,是从小很要好的朋友,两人友情深厚。舍利弗天资聪明,才华不凡。目犍连生性豪爽,气质高贵。两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互相承诺,从不失约。后来,他们一齐离俗修道,寻找悟道的入门。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一点线索。他们只好去问自己的师父删阇那。他的师父说:“我从修道以来,已经过了许多年了,到底有没有悟到成果呢?我自己也很怀疑。如果有的话,我算不算得道了呢?这种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而且,实际上我也没有得道。”有一天,师父生病了,舍利弗和目犍连都站在病床前。师父已经奄奄一息。这时师父凄然一笑。两人都问师父的笑代表什么意思?师父说:“世俗中众生的肉眼不识真实,全被恩爱害惨了。从前,我看过金地国国王死时,他的王后自动跳入燃烧的火中陪葬,希望以后还能出生到同一处(世世为夫妻),但因两人的行为和报应各有不同,很难同生一处的。”两人同时用笔记下了师父的这番话,想试试师父所说是不是真实?后来,金地国有商人迢迢千里来到摩伽陀国,两人一面查阅当初的记录,一面询问求证,果然证实了师父当年所说不虚。于是,两人才慨然说:“我们太多疑了,师父并没有把这种事隐瞒起来呀。”两人就互相发誓说:“以后谁若先听到甘露法味,一定要通知对方,一块儿去求法。”
  这一天,佛陀带领他的众弟子们来到王舍城,在竹林休息。舍利弗和目犍连听说佛陀来了,也曾到处打听关于佛陀的消息。
  刚巧阿说示(Assaji),佛陀最初的弟子五比丘之一。汉译又译为“马胜”)披着袈裟,托着铁钵,进城来行乞。舍利弗见他容貌威仪,不同寻常,气质高雅,静默无语,忍不住跟着他走。走了一段路,还是主动上前问道:“请问你是谁的弟子呀?令师是怎样的人呢?”马胜比丘说:“家师是释迦族的太子,因为厌恶生老病死的苦恼,离开王宫,出家学道,后来悟得无上正觉。”舍利弗说:“可不可以把令师所教的内容,说一点给我听听呢?”马胜比丘就对他说了一偈:
                   诸法因缘生,
                   缘谢法还灭。
                   吾师大沙门,
                   常作如是说。
  (注:这一首著名的缘起偈,包括了三层含义:一、诸法是存在的——这是俗谛。二、诸法虽然存在,但从因缘而生,因缘灭,法亦灭,所以不是真的存在,而是假的存在——这是真谛。三、诸法虽然是假的存在,不真实的存在,但是有名字——这是假谛,亦即中道谛。三谛尽在其中。)
  舍利弗听完这首偈子,即时得到一种觉悟,赶紧回来告诉目犍连。目犍连看到舍利弗表情兴奋,充满法喜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你已得到甘露法味了?快说给我听呀!”舍利弗把刚才听到的这首缘起偈,说给目犍连听了。目犍连说:“请你再说一遍,好吗?”舍利弗又说一遍。目犍连当下也获得了一种初步的觉悟。这样,两人就一起跑来皈依了佛陀。不但两人皈依、受戒,成了佛的弟子,而且,又率领了他们原来的二百五十位弟子一起来皈依了佛陀。
  后来佛又为舍利弗讲解了《般若波罗密多》的甚深妙法,这是后话了。

                              ——《因果经》、《大智度论》

  般若的全称,是般若波罗密多(prajnaparnmita)。《大智度论》卷一百云:“般若波罗密是诸佛之母。诸佛以法为师,法者,即般若波罗密。”般若——这一智慧,当然不是指世俗的聪明智慧。而是指用般若观来观察诸法实相。世间一切事物,均为因缘所生,缘起缘灭,没有固定不变的自性,所以叫性空。但空非虚无,自性虽空,仍现现象,现则是幻有。只有般若才真把握了诸法真如实际。只有获得般若智慧,才能破除无明。“无生无灭,无住无得,无相无碍”。“方便”与“性空”是般若空观的两大组成部分。我们可以运用世间法的认识(方便),来提高对世间一切事物的理解,从而把握诸法实相,了知性空。

(第八个故事)
  在一次校务会议上,校长在黑板上,画了一个“0”,然后,问在场的老师,这是什么记号?
  英文老师说:“这是英文字母的0。”
  数学老师说:“这是阿拉伯数字零。”
  国文老师说:“这是句号。”
  化学老师说:“这是氧元素的符号。”
  家政老师说:“这是一只大饼。”
  美术老师说:“这是月亮或者太阳。”
  音乐老师说:“这是休止符。”

  “0”的自性是什么?物无自性,法无自性,世间一切皆无自性。一定要找出一个它的自性来,那么,自性本空。就叫“空”吧。空不是无,空不是一无所有。恰恰是形有实空,相有本空。有,是假有,是从方便上说的;空,是真空,是从本质上说的。所以《华严经》里叫:“真空不碍妙有,妙有不碍真空。”多么圆融!在现代物理学中,有一条“不确定原理”,在物质世界中,有一条“不确定原理”,在物质世界中,已知“能量”和“时间”就遵守着不确定性原则,物质的“位置”与“动量”也遵守不确定原理。电子、粒子的不确定性就更显著了。根据“不确定性原则”,“确定性”倒反而是错误的了。2500多年前,佛陀提出“性空”学说,这个“空”字多么准确,多么微妙,“空”的智慧,多么令人赞叹!
  《三论学》中,把一切法归纳为真俗二谛,即真谛,俗谛。俗谛,属于经验层次,是方便智,指世间法。真谛,属于实相层次,是般若智,指出世间法。
  般若以证空为真谛,这是佛教的大智慧,真智慧。空,指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能如此观空,而不起执,离执去妄,便是般若之智。《中论》中云:
                    诸法因缘生,
                    我说即是空,
                    亦谓是假名,
                    亦是中道义。
  宇宙间万事万物处于不停的生灭变化之中,暂住是相对的,变化是绝对的,万法(万事万物)当生即灭,刹那生灭的当体,实无法可得。故所以生即不生,灭亦不灭,不生不灭,实相如如。这一观点,同现代物理学对微观运动的分析,完全符合。越是微观现象,其刹那生灭的现象越是明显。而宏观的相似相续,似乎有一个不变的阶段,而且被错觉为事物有不变暂住、暂住不变的时期,其实,那是渐变,不是不变,所以叫从量变到质变,实际上还是在生灭过程之中。缘生诸法(一切事物,一切现象),谓是假名,其实质是“空”。对于同一缘生,空假皆在其中,同时是空,同时亦是假,不能分离开来作偏执的了解。不能离开缘生之假之外,再另求一空,亦不能离开缘生无性之空之外,再另求一假。从缘起可以说空说假,从空亦可以说缘起说假,从假亦可以说空说缘起。这样了解,才是不滞不执于一边的中道。这样去看一切法(万事万物,世间万有),便是诸法实相。了解如此实相,便是般若。
  《中论》中又说:
        以有空义故,
        一切法得成。
        若无空义者,
        一切则不成。
这是告诉我们:缘起性空,深刻提示了宇宙间万事万物的普遍联系和相对关性。提示了事物变化发展的内在本质。空,既不是对万物存在的否定,也不有碍缘起万象森然的有序。恰恰相反,空是一切事物能够保持发展变化、井然有序的根本原因。]
  般若智慧的核心,就是缘起性空。鸠摩罗什大师所译《大智度论》和玄奘大师所译《俱舍论》,对缘起性空的智慧都有很深刻的阐发。《大智度论》卷六《释初品中十喻》,有一首名偈:
       若法因缘生,
       是法性实空。
       若此法不空,
       不从因缘有。
这首偈子把“缘起性空”的道理说得更清楚:如果说,一切现象一切事物,都是由因缘而生的话,它的实性便是空(空性),道理很简单,既从因缘起,也一定从因缘灭。条件具备,它就生起,条件失去,它也会消失。所以没有固定的实性,实性为空。如果一切现象一切事物(也包括了佛所说的理论、方法),不是空的,那就不是从因缘而生。当然,这在世界上是决不可能有的东西。依空缘起,缘散归空。空不是没有,也不是实有。缘生缘灭,其实是空。如果说有什么东西不是从空而有,那就一定没有这样的东西。
  “因缘”一词,实际上也包含了两个层面。一个是因,一个是缘。内因为因,外因为缘;主因为因,次因为缘。两者的结合就是因缘,就是条件和关系的具备。比如我们降生人间,自己是因,父母是缘。从家族的形成来看,最早结合的父母是因,子女陆续来到是缘。彼比相生相成,又是互相为因,互相为缘。但是,家庭关系,家族关系都不能永恒不变,祖父母离开人世了,祖父母那时的家,也就不存在了。父母年纪大了,也会与世长辞,儿女又变成了父母,一代一代的变化下去。从时间顺序看,原来没有的生命,会一代一代先后出现,出现了,由生而老而死,复归消失。从空间关系上看,父母生子,子又生孙,那是因缘和合,缘聚则生,缘散则灭。有些中途离异的,也是因缘拆散,家庭解体,暂时现象,无法永恒,不成事实。所以,成为因缘所成,散为因缘所散,本身没有不变的法性(亦叫“自性”),如果一定要说它有一种本体的实在、实在的本体,那么给他一个名字就叫“空”,(或叫空性),这就是“性空”。

(第九个故事)
  这是我听来的一个外国的故事:
  在法国北部诺曼底的一个小镇上,有位面包师傅,常到隔壁农场买牛油。面包师傅发现每回购得的1·5公斤的牛油块,都短斤缺两,而且问题一再重演。终于,忍无可忍之下,他将农场主揪送法办。
  法官问农场主:“您没有磅秤吗?”
  “有的,先生。”
  “您少了称重量的砝码吗?”
  “我是少了几个砝码块,重量不齐。”
  “那您又是如何能称出牛油块的重量呢?”
  “我向您如实禀报,法官。我根本不需要用砝码。”
  “这怎么可能?”
  “事实是这样的:当面包师傅很赏光,来到我这里买牛油,我也决定购买他做的面包。而且,每次就用他送来的1·5公斤面包当作砝码,称出同等重量的牛油,回卖给他。如果他不服,认为被欺骗,那么,法官先生,这不是我的错,是他的原因 。”
  
  对于这个案子,我相信,您也能够当本案的法官了。听了这个故事,因是什么?缘是什么?您一定已经很明白了。
  人世间的一切,皆由因缘而生,人一生的遭遇,皆由因缘而起。有的人办事很顺,吉星高照,可能他人缘很好;有的人谋事不成,倒霉连连,可能他的人缘很差。有的人,心情开朗,信心十足,越来越有才华,越来越有人缘;有的人,心情郁结,十分胆怯,越来越心劳日拙,越来越消极悲观。有的人愈困难愈要顶着困难向前,有的人碰到困难就裹足不前,甚至经过几番风雨,就再不敢面对残酷的现实了。在相同的环境下,会有不同的遭遇或人生经历,这不奇怪,这是各人的因缘不同。缘不到,不要气馁,不要绝望,不要失去信念,更不可自寻短见,自走绝路。缘到时,自然顺风顺水。我经常说,有缘顺缘,无缘随缘,天无绝人之路,人无绝望之理。圣严法师曾经说到一件事,他说:“我曾见到一位女士被男友遗弃时,几乎希望找她的薄情郎拼个同归于尽。后来知道她的男友早已另结新欢,铁定不再回头,便跑来告诉我说,她已想通了。既然因缘如此,为了自己还能好好地活下去,也不想痛恨他一辈子了。”可见“因缘”即是“空”的佛家智慧能够帮助人走出迷误,摆脱痛苦。
  在《肇论宗本义》中僧肇又作了进一步的探讨,他说:“沤和般若者,大慧之称也。诸法实相,谓之般若。能不取证,沤和功也。适化众生,谓之沤和。不染尘累,般若力也。然则般若之门观空,沤和之门涉有。涉有未始迷虚,故常处有而不染。不厌有而观空,故观空而不证,是谓一念之力权慧具矣。”这里说的“沤和”、“权”,都是方便之义。般若固在了解诸法实相,但不能停滞于诸法实相,若停滞于此,还要取证,则不是智慧,不是真实的般若。实相即空即假,观空即是般若。观空而不证,即是方便。所以沤和般若,才是最具体最真实的般若,我们也称之为圆智、活智。杷实相对象化,停滞于诸法实相,那又是一种妄执。所以,以般若观照,既不取,亦不执,不取不执,自然息妄,离妄去执,得大智慧。

(第十个故事)
  过去有一对恩爱夫妻,两人容貌端正,姿态秀丽,非常美好,生活中清静和谐,相敬如宾,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不料祸从天降,两人忽然都双目失明了,彼此再也看不到对方。但却更加互相眷恋,恐被别人欺侮,谁也不能失去谁,两人共坐相守,一刻也不分离。如此又过了很久。后来他们的亲戚,到远方去请来医术高明的医师,将两人的眼疾治好了,重现光明。可是,当丈夫睁眼看到妻子已非昔日婀娜靓丽时,便心急地喊道:“谁把我的妻子换掉了?”妻子看到自己的丈夫也已不是当初的风度翩翩,也高声叫道:“谁换走了我的丈夫?”亲戚们就劝告他们说:“你们年轻时的青春容貌,已经随着岁月的变迁,变成如今的气弱力衰、皮松面皱。日月流逝,要想以老年之身再寻求青春年少之姿,这就等于钻水取火,不是太荒唐了吗?为什么要哭哭啼啼、吵吵闹闹,不肯相认,又不自认呢?”
                                       ——《出曜经》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自性本空,青春难再。“青春永驻不是梦”,这只是一句广告语,对于少女少男来说,青春当然属于他们。过了少年、青春,也就步入中年、壮年和老年了。生命无常,世事无常,有几人认知,这对恩爱夫妻就是一面镜子。
  般若智慧——这是教导我们学会观察实相的智慧。诸法实相,包括人类在内的一切存在,其本性,都不是固定不变、孤立存在的。《金刚经》中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所看到的一切事物、现象,无一不是缘起的假相。它并没有独立的、永恒的、固定不变的自性。既然一切事物、一切存在,都是不断地变化着,运动着,这种变化的动态的本质,便叫做“空”。“空”并不否定眼前的事实为事实,也不否定眼前的现象为现象,亦不否定眼前的存在为存在。它不但指出一切事物,都在经历成住坏空,生住异灭的生灭过程,承认生灭的事实,而且,更从本质上把握了“空”的自性,洞察了自性本空,揭示了一切事物各种变化的前瞻与开拓、实现的无限可能性。所以,般若空观,绝不是一种概念,一种形而上的理论,而是可实践、可实证的人生智慧。
  《大智度论》卷二十《释初品中四无义》有一首偈:
        诸法之实相,
        则是众生相。
        若取众生相。
        则远离实道。
这首偈,既体现了般若智慧,又体现了佛家的逻辑思维。我们先从句式上看:甲,就是乙,如果你取乙就当成是甲,那么,你离开甲就太远了。精彩就在此。前两句说:众生相就是诸法实相(一切事物的实相),后两句说:如果执著于众生相,那就是离开了实相,也就离开了真实的佛道(佛的智慧)了。
  实相,是什么?从名相来说,实相是指实际的本质的形象、本相。可是真有实相这个东西吗?从名相的表述来说,在语言上,认识上它是有的。但从实相本身来说,实相无相。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自性的东西可以叫做实相。实相既没有独立的永恒不变的存在,恰恰世界上一切现象又都没有离开实相。那么,这个实相最好的表述就是“空”。“空”不是没有,不是空空荡荡,“空”是一切都有,而且只有在“空”中才能显现万有,显现一切事物的现象。正因为这一切现象,不断迁流变化,刹那刹那生灭,所以,一切的有,一切的现象,从未离开“空”的真实(实相)。所以佛说不要以“实相”这个名词(名相)来错认了“空”的真实(实相)。众生相就是实相,一切现象也都是实相,但众生相只是实相的一个部分,一切现象也是实相的一个部分。实相不离众生相,,不离世间的任何现象,但不能把众生相和世间一切现象就当作是全体的本质的实相。因为众生相和世间一切现象,都是在不停的运动、变化、迁流之中,只是刹那现象、变幻的幻象,又岂是实相?这就是实相本空、自性本空、自相也空的般若智慧。
  这种智慧,在佛教用语中又叫“如实观察”,“如实知见”。我们今天常用“如实”这个词,这个词,正是由佛教而来的。两千五百多年前,释迦牟尼住世传道时,佛教并不像今天这样已成为一种仪式周备、规矩繁琐的宗教。那时,只是佛陀说法,为众生指出一条智慧观察人生、体悟人生的道路,充满非常理性的探索研究的精神,它让我们懂得感觉如何生起?知见从何而来?又会造成什么后果?让我们自己观察自己,让我们自己做自己的主人。所以,佛陀叫我们“如实观察”,“如实知见”。能达到“如实知见”,才能摆脱各种妄执和烦恼,真正获得“空”的开悟,真正获得心的自在(自由)。简而言之,“空”就是自由。
  可是,现实中,许多人不承认“空”,不肯去悟“空”。这也可能源于许多人不愿观察自己,甚至也不想去了解自己,认知自己。比如,身体出了毛病,脑子里有了烦恼,也不去研究身体不适的原因,脑子里烦恼的来由,只想逃避,有的要到庙里去求菩萨,烧香磕头,口中念念有词,心里欲望无数,这不是真正信佛、学佛,而只是逃避灾难,逃避不快,逃避痛苦。胃痛,吃几片止痛药,也许暂时有效,但根本的胃痛之因,并未解除。感冒也是,可以吃药退热,可以吃药止咳,一时感冒的各种症状,得到缓和,但感冒并没有好,感冒的全过程还必须走完,才会痊愈。可见逃避并不解决问题。当然,真正的佛教徒,不但不会逃避痛苦,而且是承认苦,正视人生之苦,如实观察生命之苦。
  我们今天有些人,总说自己活得很累。教书的教得很累,学习的学得也很累;老板很累,打工的也很累。不但感到自己很累,而且发现自己活得不好,事事不顺心,处处不如人。房子太小,钞票太少,老婆也是人家的好。心中的妄念一个连着一个。念念相续,极难止息。于是,昼思夜想,不安焦躁,失望苦闷,寂寞难耐,看不到一丝不明,生活越来越不称心,烦恼积怨,越来越深。一念不慎,做出许多错事、坏事来,给自己、给家人、给社会又制造出许多人为的不幸。社会悲剧,人生悲剧,哪一个国家、哪一个地区不是天天在上演?如果探究一下,这些杂念,这些妄念,到底从何而来?人们为什么又那么容易被杂念、妄念牵引着向错误的方向跑,你寻根刨底地探究下去,你就会发现,所有的情绪、欲念、奢望、烦恼,差不多都是从人的渴望和执著而来。五欲六尘,妄想执著,不能对之“如实观察”,“如实知见”,多么可怕!如果你能“如实观察”到自己内在和外在的“无常”、“无我”,那么,你对学佛、成佛的修行之道,就有某种自觉了。如果你能体验到:向内心深处看,是内在的无限;向外在的十方看,是外在的无限。内外皆无限,便不会再斤斤计较于眼前一丝一毫的利害得失,也无须为一丝一毫而锱铢必较了。“无常”、“无我”、无限,又何须再为种种现象产生执著?
  万法皆空,人的烦恼当然也是空,人的妄想执著当然也是空。但这是从自性本空来说的。它既然生起了,既然挥之不去,它当然也是有来头的,有缘由的。它也是由缘生起,有根有源。
  说缘起,说性空,两者实际上相通相符。甚至可以说,“性空”正是“缘起”的别名,同一事物的两面。由缘起,可以知性空,由性空,更能观照缘起。
  “缘起”,就是说,诸法皆由因缘而起。世间万有,无一不是由因缘而生,由因缘而起。因(Hetu)缘(paccaya),实际上是客观条件和相互依存的关系。佛家认为,世间一切事物、一切现象的产生,都是由于相对应的互存关系和具体条件而得以产生,离开了关系和条件,就不可能产生任何一件事物或现象。佛陀曾经给“缘起”下了一个这样的定义:“此有则彼有,此生则彼生,此无则彼无,此灭则彼灭。”这四句之中,包含了两种互存关系,一是同时的互存关系,一是异时的互存关系。赵朴初居士曾经举例说:同时互存关系,例如师生关系,在一所学校里,有老师就有学生,有学生就有老师。老师和学生,是同时的互相依存的关系。异时互存关系,例如种庄稼,种子和芽的关系。先有种子,然后才能生出芽来。今天芽的出生,就因为当初种下了种子,这就是异时的互相依存的关系。但从另一方面来看,种子灭的时候,也正是芽出生的时候。芽出生的时候,也正是种子灭的时候。这里,芽和种子的生灭现象,也可以说,又是同时的互存关系。总之,不论是同时互存,还是异时互存,一切事物、一切现象的产生,都必然由互相依存的关系或互为条件而产生。这就是佛教所说的“缘起”、“缘生”。
  冯学成先生在《心灵钥匙——佛教心理世界》一书中说“佛教是一部涉及各种层次、各种发展阶段的全部宇宙生命的精神现象学”。两千五百多年前,释迦牟尼提出他的“缘起”学说,确实是人类历史上一次伟大的创造性的发现。“我”是因缘而生,“法”也是因缘而生。人生宇宙,自然万物,世间一切现象和事物,都是相互联系,相互依存和互为条件才得以产生,得以存在,彼此都是处在一定的因果联系之中。对于这一缘起、缘生法则,在大乘《分别缘起初胜法门经》中演绎出十一种要义,这是极有价值又令人十分信服的:
  1“无作者义”——世上没有造物主。
  2“有因生义”——事必有因。
  3“离有情义”——因缘之外别无实体。
  4“依他起义”——依赖客观条件才能存在。
  5“无动作义”——只有因缘和合,而无启动者。
  6“性无常义”——因缘所在,本性无常。
  7“刹那灭义”——事物不会永恒,即生即灭。
  8“因果相续无间断义”——虽然生灭刹那,但因果相续,无有间断。
  9“种种因果品类别义”——不同的事物就有不同的因果关系。
  10“因果更互相符顺义”——什么因结什么果,因与果永远相符。
  11“因果决定无杂乱义”——因果之间的关系,自然法则,不会错乱。
  佛教不承认有创世主、造物主、救世主,亦即世界上不存在创造宇宙万物的主宰,不存在主宰人类命运的超自然的神。缘起十一义中的“无作者中文键盘”就指明了这一点。既然肯定“诸法因缘生”,当然不可能除了因缘而外,还有一个什么造作者(造物主)。任何一个因,都由因而生,任何一个缘,都由缘而起。从时间来看,无始无终,从空间来看,无边无际,不仅没有神化的造物主、救世主,也没有作为宇宙本源的理性化的存在。“ 事必有因”,世间万事万物,皆受必然的因果律的支配,这就是第二义“有因生”。
  “离有情义”、“依他起义”、“无动作义”,这三者说的就是“无我”。“有情”是梵语“萨埵”(Satta)的意译。人和一切有情感反应的生命, 都叫做“有情”。在佛教看来,一切有情,都是由地、水、火、风、空、识——六种元素所构成的。地为骨肉,水为血液,火为温度,风为呼吸,空为组成身体的空隙,识为种种意识反映,或叫精神活动。这是从生理说的。若从心理要素来说,有情的构成元素为色(Rupa)、受(Vedana)、想(Sanna)、行(Sankhara)、识(Vinnana)总称为“五蕴”。色,指各种物质。它包括了眼、耳、鼻、舌、身(五根)和色、声、香、味、触(五境),这一切都属于色,是感觉到的物质对象。受,是感受。想,是通过感受得到的印象和知觉。行,是思维,是一系列的身心活动。识,是了别,亦即判断、推理、选择。通过上述生理的、心理的两方面的要素分析,说明任何有情,都是物质的和精神的两种要素的聚合体(他没有固定不变的永恒的主体),而任何要素,又都是刹那依缘而生,刹那依缘而灭,因此,找不到一个固定的独立的“我”的存在。这是“无我”的重要理论依据。
  “无动作义”把因果关系解释得更透彻了。即因与果相互之间不会有来去,果由因生,但不是因直接变为果。比如:以甲灯之火,去点燃了乙灯之火,不是甲灯的火跑到了乙灯里去,而是甲灯的火,引发了乙灯的火,乙灯自己燃起来了。这个道理实际上很深刻。同理,佛教讲轮回,就不会讲有一个灵魂从这一个有情的身体,转投到另一个有情的胎中去。这正是从“无我”的根本之义引申而来的。
  “无常”,揭示了“法无自性”的根本定律,即宇宙中一切现象、一切事物都是此生则彼生,此灭则彼灭的互相依存关系,其间没有永恒常久的独立存在。那么,任何事物,任何现象,它的性质当然是无常的,其表现就是“刹那生,刹那灭”。佛经中常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诸行,就是一切事物,一切现象,宇宙万有。“行”,指出了一切事物、一切现象的迁移变化的动态,一切都在运动变化之中。“生灭”,就是“生、住、异、灭”的简化。产生了,出现了,叫“生”。生了,必有其存在,有其作用,叫“住”。作用是变化的,存在时时变易,不断的变异,叫“异”。存在不能永恒,变化的结果是消失,是死亡,叫“灭”。“刹那”“(Ksana)指极短的时间。在极短的时间中便具足生、住、异、灭的生灭过程。我们人的身体,由无数个细胞组成,这些细胞几乎无时不在生住异灭的变化过程之中。人的一生,走完生、老、病、死的全过程,这一过程也是由无数个刹那相续而存在的。现代物理学告诉我们,小到原子、原子核,大到宇宙星球空间,无时无刻不在运动变化、裂变、异变、聚变、乃至蜕变(质变)之中。一个事物的生、住、异、灭,一个人的生、老、病、死,一个世界的成、住、坏、空,实际上都是无数个刹那刹那生灭相续的存在。世界上永恒不变的就是变,这就是“无常”的真谛。两千五百多年前,人数处于怎样的物质生活状态?既没有今天的各种科学仪器,亦没有今天的科学分析与科学测试手段,而释迦牟尼却由他自身的证悟(内明),提出了“无常”、“无我”的伟大发现,这不是人类的最高智慧又是什么?难怪爱因斯坦要感叹:“如果说有哪一个宗教可以应对于现代科学要求的话,那一定是佛教了。”
  宇宙间任何事物,任何事相,不论大小、多少、久暂,彼此之间,都是相连相通,无法分割的。他们互相联系,相互依存,彼此互为因缘。从一粒微尘可以看大千,从大千也可以看到微尘的彼此依存和相连。世间一切,皆由因缘所生,皆由因缘而起,永远由于因缘的变化而变化。缘聚则聚,缘散则散,有聚有散,固属生灭无常,却又相续不断。纵的方面望去,前往后来,前逝后起,因果相连,从无间断。横的方面看去,品类种种,无量差别,但杂然有序,因果不爽。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因与果相符,果与因相顺。这一因果法则,在佛教称为“万法皆空,因果不空”,虽三世诸佛也不能加以改变。这就是“十一义”中的“因果相续无间断义”、“种种因果品类别义”、因果更互相符顺义“和”因果决定无杂乱义”。
  “十一义”中“无造物主、无我、无常、因果相续”这四个基本论点,实际上只是两个核心——无常和无我。无常就是生灭相续,既包含了刹那生灭,也包含了因果相续。无我,就是没有一个独立的永恒不变的主宰,既没有一身之内的主宰,也没有宇宙万有的主宰。所以,“无我”自然也包含了“无造物主”的含义。“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是佛教对宇宙间万事万物的总的解释。
  《六十华严》卷十《夜摩天宫菩萨说偈品》中有一首偈:
        世间非自作,
        亦复非他作。
        不知真实性,
        生死轮常转。
这首偈子指出了佛教所说的宇宙真理。人世间一切事物,宇宙间一切现象,是怎么来的?怎么形成的?有人说,他是自生的,一切现象是自发的,这就是“自作”;有人说,也许有一位万能的造物主,或者叫超自然的神,是他造的,是由他主宰的,这就是“他作”。然而,佛的这首偈子,却告诉我们:“世间非自作,亦复非他作。”世间的一切,不是凭空自生,凭空创造,也不是神的意志,神的主宰,而是需要内因外因,主观条件和客观条件的相互配合,彼此联系,大到宇宙星空,小到个人心里的一个念头,莫不由因缘而生,因缘而起。如果不知道这一事物的真实性,那就不可能从生死轮回之中解脱出来了。
  《大智度论》卷二十六《释初品中十八不共法》也有一首偈,把“无我”的般若智慧,作了最彻底的发挥。那偈说:
        若了知无我,
        有如是人者。
        闻有法不喜,
        无法亦不忧。
既然万法皆空,实相即空,那么,“我”当然也是空。“我”是什么?“我”是由身、心、环境三种因缘聚合而成的。既然因缘也是空,缘起的自性也是空,那么,“我”当然也是空。“我”是暂时的假相,并非永恒、真实持久的存在,那么自然是“无我”。上面这首偈子说:如果已经了知无我的真理,有这样一个了知者,明白者,听到说“有”,不会喜形于色,听到说“无”,也不会忧心忡忡;听到说有什么可得,不会欢天喜地,听到说没有什么可得,也不会忧愁苦恼。这个偈里的“法”指佛法。真正了知“无我”、获得“无我”这一般若智慧的人,当然也是有法可闻或无法可闻也都没有关系了。“闻有法不喜,无法亦不忧”。这是一种很高的境界。今天,宗教信仰自由,各地佛教寺院、道场,相继恢复,佛教信众也日益增多,但是,听闻佛法的又有多少?有些人听不到佛法,有些人不愿听闻佛法,有些人听了听不懂,有些人听到的并非真正的佛法。所以,对于广大的信众来说,佛法难闻,听闻佛法的因缘不易得。为了适应信众的需要,还是需要介绍佛法,广为说法。但是,,对于已经了知佛法、了知“无我”真义的人来说,有闻无闻,有法无法,又有什么关系呢?
  佛家讲究竟了义。“无常”“无我”再加“涅盘寂静”就是佛教中著名的“三法印”。三法印就是究竟了义。历来三法印被公认为佛法的核心。三法印的基本理念,从诸行无常,悟入诸法无我,破斥“我”之执著。因此,四念处(观心无常、观法无我、观身不净、观受是苦)、八正道(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乃至三十七道品(略),都是从“缘起”法中来了证无我。在《阿含》系列中,经常见到释迦世尊向我们开示诸行无常、苦、空、无我的教导。《杂阿含经》中说:“色无常,无常即苦;苦即非我。非我者即非我所。如是观者,名真实观。”可见,只有观照、明了、体悟诸行之无常,诸法之无我,才能证得涅盘之寂静。这是佛教的全部理论核心。与其后的中观、唯识、禅宗、天台宗、华严宗,都是同出一源。他们都是由此源而派出,各自对如何观照,如何进入证悟,各自作出了更加具体、细密而说尽的系统化,形成了各自的修证体系罢了。在佛教传播过程中,佛教的宗派既多,假借佛教之名去演说教法的也多。你说,他说,这样说,那样说,有时为同一论题,争论不休,互相指责,弄到后来,究竟谁是真正的佛法呢?三法印就成为鉴别和判断谁是佛法和谁非佛法的标准。印,梵语是母陀罗(Mudra),即印玺、印鉴、印证之意。国王的玉玺当然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性。所以,法印也就成为佛教正信、正法的权威性标志。三法印,即“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究竟涅盘(或作“涅盘寂静”)”。如果加上“有漏皆苦”,又称之为“四法印”。“漏”,就是烦恼。有烦恼,当然受烦恼之困扰与煎熬,所以有漏皆苦。在《杂阿含》三百七十经中,佛言“无常者皆是苦”。诸行无常,则诸行也是苦,所以,“有漏皆苦”也可以含摄于“诸行无常”印中。这样,我们多说“三法印”,而不常用“四法印”,两者实是相融相通的。
  缘起性空的思想,既贯通三法印,亦涵括四圣谛。万法刹那生灭,即是诸行无常;万法无实自性,即是诸法无我;回归事物本然状态,即是涅盘寂静。诸行无常,不能恒有,这是苦谛;于无常无我而又颠倒为执常执我,这是集谛;观无常无我而灭我执法执,这是道谛;实证无我,而能安住实相,这是灭谛。知一切皆缘起,而悟万法皆空,信知因果,才能知苦、断集、修道、证灭。由此,提供了人可修道成佛的可能性,这就是佛性。从万法本空,获得了能修可修的智慧,这就是般若。由般若之因,证得佛果功德,这就是涅盘。
  在今天,不论国界和地区,个人的、家庭的、社会的种种烦恼,可谓无处不在,无处不有。烦恼从何处来的呢?小时候从古书中读到一则笑话:戏台上正演戏,上来三位角色,各人自报家门。一位文人说:“小生樊迟,此名乃家师孔老夫子所取。”一位武将说:“小将樊哙,此名乃主公刘邦所取。”第三个不伦不类的人自报姓名说:“我叫烦恼”,别人都问:“此名何人所取?”那角儿说:“乃我烦恼自取也”。这虽然是个笑话,但也透出一点道理。因为众生不明白一切法缘生缘灭、无常无我的真理,便在无常的事物中贪婪追求,在无我的诸相上执著为“我”。这就叫执迷成惑。惑是烦恼,迷也是烦恼。烦恼的种类很多,约略说来,贪(贪恋、贪婪、欲念无尽)、瞋(怨怒瞋恨,发泄不满)、痴(不知无常无我之理)佛教称为“三毒”,再加上“慢”(狂妄、傲慢)、疑(多疑、犹疑)、恶见(偏见、邪见、各种不正常不正确的固执己见),这就是六种根本烦恼。
  有了烦恼,就会造出种种的业。业是什么?
  业,梵语“羯磨”(Karma),意为造作、行动。实际上就是一个人的行为。它包括一个人的动作,所作所为(身业)、一言一语(口业)、所思所想(意业)。这三者,都是行为,都能造业。故称身口意三业。六道轮回,不是生命的轮回,不是灵魂的轮回,正是业的轮回。业和人生诸苦,都不是孤立的凭空而生,无因而有,更不是命中注定,造物主的给予。它也是有因有缘的,也不会违背缘起法则。这个因和缘,就是三毒、六烦恼。人因三毒六烦恼而造业,因业而有生死流转(亦即生老病死)诸苦。这是一条生灭不已的生命链,仔细分析一下,便有十二缘起。“十二缘起”是佛教论证生命流转的理论创造。
  十二缘起是:
  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
  前者为后者之因,后者是前者之果。十二个环节,环环相扣。用箭头表示次第关系于下:
    无明→行→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生→老死。
为解说的方便,我们不妨倒过来从最后一个“老死”向前追溯而上:人为什么有“老死”?因为有“生”。释迦牟尼住世时,曾有弟子问:怎样才能不死?佛答:不生。不生,自然没有老死。可见“老死”的缘是生。为什么会“生”?生的条件是“有”。“有”就是存在的意思。一个人每天都有许多行为,通过身口意所造下的三业,就是“有”。有了业力的缘,才有后来的生与死。“有”由什么而起?有的缘是“取”。取是追求,是获取。取也是执著。追求“色、声、香、味、触”五欲,执著地追求五欲为我所有,为我所获,这就是“取”。强调自我,执著于自我为中心,要实现自我,体现自我,必然引发和强化了“有”(身口意三业)。为何而取?“取”的缘是什么呢?“取”的缘是“爱”。“爱”是什么?赵朴初居士把“爱”解释为生命欲,称之为生命活动的本源力。有这种生命欲,才有追求执著,才会执著地追求。“爱”与“取”都是追求,但“爱”是追求的欲望和动机,“取”是对贪爱和追求对象所产生的行为。有贪爱之念,有追求之行为,便有种种身口意的活动布存在业力,引致了后面的生死之果。所以“爱、取、有”,皆是生死之因。
  “爱”从何而来?这又不能不说到“受”、“触”、“六入”的缘。
  “受”,即感受、接受(受到了,就是储存)。人对客观事物引起的快感,叫乐受。不快感,叫苦受。不苦不乐感,叫舍受。“受”从何而来?由于苦乐的感受,激发了并且冲动着生命的欲求,所以,感受来自于外界客观事物刺激的反应。这种反应依存于“触”。
  “触”,即接触、触及、触动。当然包括一切感触。“触”是根(六根)、境(六尘)、识(六识)三者会合而产生的心理活动的开始。如眼(根)对色(境)时,各种形状、色彩、图像刺激于眼(根),因而司职视觉的眼识便生起活动来。根、境、识三者交会交融,才发生各种色彩图像画面的触(反应)。所“触”的来源是“六入”。
  “六入”,即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传递了色、声、香、味、触、法(法是前五钟事物遗存下来的印象、认知,是意根的对象)这六境的机能。六境通过六根而传入,故叫“六入”。这“六入”又依何而存在呢?“六入”依“名色”而存在。
  “名”,指生命中的精神要素。即五蕴中的“受、想、行、识”四蕴,也是“六大”中的“识大”。“色”,是生命中的物资要素,即地、水、火、风、空。人,是一个整体的人;宇宙,是一个整体的宇宙。精神元素中的“地、水、火、风、空”也不能单独存在,它们是由互相联系、互相依存、互相结合产生作用、产生变化的。这也反映了精神与物质不能互相割裂,也不能简单地对立,“名色”就正是一个精神与物质相统一的生命整体。就人的生命体而言,“名色”就是身心的统一存在,是人的生命的整体结构。六根正是依存于身心的统一体,才能传达六入,所以六入缘自“名色”。名色又以何为缘呢?名色缘于“识”。
  “识”,指精神活动的主体,是深层次的心理意识。识,本来也是“名色”中的一个部分,但恰恰是其中最核心最本质的东西。识对境(认识对象)有总了别的作用,它使六境感受深刻,使六根增长功能,使“受、想、行”三蕴有了领导,所以“名色”的整体作用依存于“识”。而由于六境对六根的刺激,有“受、想、行”的帮助发生,才有了识的现起,识不能离开名色而独存,所以“识”又依存于“名色”。识和名色的关系,正是互相联系、相互依存的关系。那么,“识”又从何而来呢?识缘于“行”。
  “行”,本指一个人的行为,包括了思想、言语、举止动作、一切有目的的行为与活动。业,也是人的行为,造作。因此,这里的“行”,是指过去所造的业。“识”与“名色”是现在已熟的果。所以“识”由过去的“行”而生起。过去所造的业,累生累世,即是“行”的反复不断,积习难改。“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行缘识”就是因业力不灭,“识”自“行”来。那么,又是谁在支配“行”呢?“行”(业)由“无明”而来,“行”(业)的根子在“无明”。
  “无明”,即愚昧,无知。这是一种蒙昧状态,也是一种迷误,是人的真如本性的迷失。赵朴初居士说得好:“无明,是对一切法——缘生故生,缘灭故灭,无常、无我的真实,不认识,特别对自己身心只是因缘所生的道理,不能自觉。还以为其中有常住的、惟一的、作主宰的我。由于‘我’的执著,所以对境而有乐受、苦受、舍受,而起贪瞋痴等烦恼,而造种种善恶业。所以人们的生死痛苦的本源毕竟在于无明。“
  在《缘起经》中,解释何谓无明?说得更为详尽和具体:“于生前无知,于死后无知,于生死之间无知;于内无知,于外无知,于内外无知;于业无知,于异时异地异处果报无知;于佛无知,于法无知,于僧无知;于苦无知,于集无知,于灭无知,于道无知;于因无知,于果无知,于因已生诸法无知;于善无知,于不善无知,于有罪无知,于无罪无知;于应修习无知,于不应修习无知;于下劣无知,于上妙无知;于黑无明,于白无知;……愚痴,黑暗,这就叫做无明。”由如此无明而产生的“行”与“业”,其后果也就可想而知,是多么可怕可惊!
  万法本空,而人们执以为实。这就是无明而为生一切烦恼、流转生死之因。如果与事物之真实(空)相应,放下人执法执,而证悟人无我,法亦无我,这就是解脱生死的涅盘之道。
  对以上十二因缘,这里是以逆溯其源的方法而介绍的,这叫“逆观法”,称为十二因缘的“流转门”。如果按原先的顺序,依“此无则彼无,此灭则彼灭”的缘起法则,那么,无明灭,则行灭,行灭则识灭,识灭则名色灭,名色灭则六入灭,六入灭则触灭,触灭则受灭,受灭则爱灭,爱灭则取灭,取灭则有灭,有灭则老死灭。这是“顺观法”,称为十二因缘的“还灭门”。与佛教的四圣谛(苦、集、灭、道)相比对,则流转门相当于苦、集二谛,还灭门相当于灭、道二谛。
  十二缘起的学说,揭示了生命流程和人类生命中精神和物质相互关系的系统论。这正是佛陀的智慧。人生处于两重因果关系之中:“无明”、“行”是过去无始以来种下的因(惑和业),招致了现在“识、名色、六入、触、受”的苦果。“爱、取、有”是现在种下的因(惑和业),未来的“生、老死”的苦果。十二缘起的二重因果链,清清楚楚地指明了认识人生的真理。当然,这一真理还是植根于缘起性空的般若之智。

(第十一个故事)
  同舍利弗遇到马胜比丘一样,佛经中又记载了另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憍尸迦,原来也是婆罗门教的教徒,而且精通当时的数论、胜论等各派哲学思想,可说是一位极为坚定的婆罗门学者。他的家,住在阿育王所建的新都华氏城。离城不远的一个村庄,住着他的一位亲戚。有一天,他去他的亲戚家,探望亲友。到了之后,适遇亲友外出,只好坐在他家中等待亲友的回来。不耐寂寞,就向亲友的家人,借几本书来看看。亲友的家人无意中给了他一本《佛说十二因缘经》。憍尸迦得此奇书,越读越有兴趣,他又捧着书到树林间去静静地阅读,从缘起的智慧,深深地悟达一切事物,无不是刹那的生灭无常,是空寂的无有自我。于是大喜不已,豁然开朗,说:“我直到今天才获得真实的理论,佛法是至实的说明了因果。因生则果生,因灭则果灭。外道所说,甚为虚妄,只说有果,而无其因,不解因果,所以不识解脱。”憍尸迦婆罗门当即从亲戚家回城,舍弃一切邪说,皈依佛门,出家学道。不但自己舍弃外道,去除邪见,而且还劝说他的许多亲友,也接受佛法,皈依了了三宝。

  学习“十二因缘”,有很强的实践性。著名佛学家、四川大学陈兵教授曾经指出:十二因缘的最切实观法,是就当下一念而观。比如,一名男子强暴一名女子,因此身败名裂,犯法服刑,顿受诸种苦恼,并且种下了以后重犯这一罪行和来世再生再犯的种子,这是老死忧苦支(十二缘起,亦称十二支);所以如此,根源则在生于人间(生支);既生而为人,便具有性的欲求的生命形态(有支);犯罪的起因是非礼之追求(取支);追求起于对女色的贪爱(爱支);贪爱起于接纳了对方性吸引的信息刺激(受支);接纳则起于主动地开放自己的觉知器官,摄取了对方的信息(触支);感触起于眼观其美貌姿态,耳听其莺声燕语,鼻嗅其脂粉香味,身触其细滑肌肤,心思其可爱迷人(六入支);六入起于自己的生理、心理活动或身心精力旺盛(名色支);精力旺盛起于主动地发起对女色的认识分别(识支);认识分别起于内心深处的一种外求的意欲(行支);外求的意欲起于对贪恋、强暴女性将产生什么后果和危害等痴暗不明或理性的愚昧(无明支)。总之,犯罪的根源在自心的无明。若以般若智慧观照无明,充分认识到非礼、强暴的害处,害人又害己,而镜花水月,色相本空,刹那生灭,对此有悟,便不会做出非礼强暴的行为,这就是无明灭则老死、病、忧、悲、苦、恼灭,得以心灵健康,精神怡乐、内心宁静,得大自在。
  十二缘起,是小乘佛教、大乘佛教各种经论中所共同强调的佛法心要。可说它即是佛、即是法,即是佛性。《大集经》中说:“若有得见十二因缘,则为见法,见法者如见如来。”大乘佛教提出观十二因缘而获生死解脱的心要,以《大般涅盘经·应尽还源品》中的一段话最为精彩。经中说,释迦牟尼在临逝世前的半夜,重复三遍,告诉他的众弟子:
    “我以佛眼遍观三界一切诸法,无明本际,性本解脱,于十方求,了不能得。根本无故,所因枝叶皆  悉解脱。无明解脱故,乃至老死皆得解脱。以是因缘,我今安往常灭寂光,名大涅盘。”
这段话的大意是:得到大解脱、大涅盘的秘诀,在于直观生死之本无明的实性,观其本来无实体可得,本来解脱(实际上本来无系缚),如此则行、识乃至老死,悉皆解脱。这就好比伐一株毒树,须从树根下手,其根既被挖空,枝干茎叶自然枯死。陈兵教授称此为释迦牟尼思想的要中之要。
  可是,对于“生死事大”,世上有几人去认真思考了?生从何来?死向何去?如何了脱生死?除了佛教徒,更不知有谁去思考、探索?小时候,读了许多鲁讯先生的书。他说过一个故事,我至今仍然印象深刻:过去,有一位乡绅,老年得子,全家喜气洋洋。于是大开筵席,置酒庆贺。因为他有钱有势,庆筵之日,自然是宾客盈门。酒席中,他把他的宁馨儿抱出来与大家见面,第一个宾客上前说:“这个小宝宝额角高,将来一定大富大贵。”第二个宾客上前说:“这个小宝宝耳朵大,将来一定多福多寿。”第三个宾客上来说:“这个小宝宝眉宇英气,以后必定名扬四海。”乡绅乐不可支。第四个宾客走上来,可能觉得好话都被人说尽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突然冒出一句:“这个孩子,将来一定会死的!”乡绅一听,大怒,喝令家丁把他赶了出去。这个人喃喃自语道:“前面三个人讲的都是好话。好话未必是真话。不讲真话,还能受赏赐,我讲了一句大实话,不但不赏,竟把我赶出门外!”记得鲁讯先生在文章中也是把此公评为讲的是一句实话,一句真话。既然人生世间,谁能不死呢?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草民百姓,概莫能外。谁都有最后的一天,谁都逃不过面对死亡。那么,有谁真正面对,真正思考过这一大事?对于思考死亡,提出了脱生死,林清玄说:“这一点,正显示佛教非常了不起的地方。”
  据说,释迦牟尼佛当初还是悉达多太子的时候,曾经出游,走出都城的东西南北四门,看到人世间的生、老、病、死四苦,他产生了一种警醒:“有一天,我也会死的,我是不是可以揭开生死之谜?从生死流转中解脱出来呢?”他回到宫中,去见父亲净梵王。他恳求父亲,允许他辞别王宫,入山出家修道。父亲一心要让王子继承王位,治理国家,怎么会允许他出家呢?悉达多王子为此提出了四个心愿:“第一,不受疾病的侵扰,第二,不会衰老,第三,不会死亡,第四,任何东西不损不减。”只要能满足这四个心愿,他就可以不作出家之想。他的父王,怎么能够满足他提出的这四个心愿呢?悉达多王子终于在一个深夜,骑马出城而去,从此踏上了寻求人生真谛的证悟之路。佛教的创始人,就是这样抛弃一切物质的精神的享受,走出王宫,走向山林,去寻找生死答案的。可以说,佛教从其诞生的第一天起,它就是为了解脱生死而实现生命关怀的宗教。如果人生没有生、老、病、死四苦,如果人间没有死亡,也许悉达多太子就不会出家,佛教也就不会诞生了。
  佛教于西汉末年传入中国。早期只是皇室和达官贵人的专利,并未在民间传播。例如,史载东汉初,楚王刘英“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佛陀)之仁慈”,甚至说“王公大人,观死生报应之际,莫不瞿然自失”。可见,此时佛教的义理,远远没有为大众所知。到了魏晋时期,般若思想,通过大量的译经,在知识分子当中传播开来。正如钱穆先生在《中国思想史》一书中所指:“当时思想界大病,当时人五情六欲,陷溺深了……这才不得不仰待西方佛法来拯救。”其时著名的高僧道安、支遁、慧远、道生、僧肇都是著名的般若学者,许多名士,诸如谢安、王羲之、谢灵运、颜延之、陶渊明等人和他们常相往来,成为方外好友,他们受到佛教的熏陶、般若智慧的启悟,使他们的文学创作产生了崭新的变化,所谓“老庄告退,山水方滋”。这就是佛陀般若思想传布文坛后带来的新气象。谢灵运山水诗中开创性的新境界,陶渊明隐逸田园诗中的芳华落尽,淡而有味,充满悟性,只要稍具文学史与魏晋佛教史常识者,差不多都能知道般若之学对他们的影响以及对中国文化的贡献。
  这里,谨以《陶渊明集》中并不为人注意的一首《饮酒》诗为例:
    衰荣无定在,彼此更共之。
    邵生瓜田中,宁似东陵时?
    寒暑有代谢,人道每如兹。
    达人解其会,逝将不复疑。
    忽与一觞酒,日夕欢相持。
“衰荣无定在”,“寒暑有代谢”,陶渊明深得无常之理,刹那生灭,而且联系生活,观照人生,“人道每如兹”。“邵生瓜田”用了一则典故,也颇具般若思想。邵生,指邵平,秦朝时曾任东陵侯,荣为一方之主。秦破汉立,邵平成为布衣,到长安城东郊区种瓜为生。他种的瓜,质优味美,大家爱吃,时人称为“东陵瓜”。贵族当不成了,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虽然衰荣两途,但照样生活得很有意义,而且为众人所称道,这不也是暗示了作者自己,不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放着彭泽县令不做,解印回家,躬耕陇亩,采菊东篱,悠然南山,不是一样的“达人”洒脱么?东陵侯固有官荣,种瓜甜美,更是对社会大众的贡献。寒暑无常,代谢生灭,能“解其会”,如实观察,觉其性空,才能成为“达人”。陶渊明的悟性,进入了生命状态,悟性生活化了,生活审美化了。陶渊明不愿在官场上混日子,就是他的悟性,生命的净化,就是“自净其意”,也就出迷知返了。陶渊明之“达”之“会”,我想,正是他与庐山远公交游,接受了佛家般若智慧的结果。“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悟得其真,回到离污去染的生命本然,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了。
  《大智度论》卷十八《释初品中般若波罗密?偈云:
        般若波罗密,
        实法不颠倒。
        念想观已除,
        言语法亦灭。
“般若波罗密”是“般若波罗密多”的简化。梵语“般若”是智慧,“波罗密多”是超越。仅用“智慧”来说明般若,还不够,因为它不同于世俗中所说的智慧,再加“超越”,这就跟世俗中所说的智慧相区别开来了。般若智慧,固然也有世俗中一般智慧的功能与作用,但是,它决不会有一般人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执著,这才能超越世间、超越一般人常有的烦恼苦海,而成为一个得大解脱、得大自在的智者,所以完整地就叫“般若波罗密多”。
  据此偈言,获得了般若波罗密多的人,对宇宙、人生的认识和理解,就不会再颠倒了,因为他已有了佛陀的智慧,已能正确了知、体悟到真实不虚的佛法,真实不虚的真理。
  佛法认为,“颠倒”共有四种:以无常为常,以苦为乐,以无我为我,以不净为净。这样的颠倒,在世间凡夫看来,是正常的,是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在佛家的般若观的立场来看,却是颠倒的。世事无常,世法无常,青春易老,幸福不能永恒,任何一切都不能恒久不变。四大假有之身,前念后念变化无穷,身心世界皆非真我。身苦心苦,内苦外苦,生老病死,所求不得,恩爱别离,怨憎遍遇,五欲交煎,穷人有穷人的苦,富人有富人的苦。烦恼杂念,心不清净,血肉皮囊,身不清净,五浊垢秽,内外都不清净。以次充好,以假为真,邪说变成了真理,骗子也会成为英雄,世间的颠倒,为何不能认清?只有开悟了般若波罗密多的人,才能了知真实,超越分别执著,无物无我,断惑证真。而真实的佛法,宇宙人生的真理,也只有获得般若波罗密多的人才能悟得证得。这样的真实,这样的境界,已非言语所能表达,亦非文字所可描画。佛家所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禅宗所谓“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说的就是般若智慧、般若波罗密多的事实。“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灵犀一点”,就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在佛教看来,真理是不能够用言语、文字来表述的,也无须乎用语言、文字来表述。事实就是如此,本来就是这样,任何方式的言说,都已成为不必要的了,若加解释。更属多余。多说不如不说,越说,离开真实就会越去越远。诸法实相本空,诸法实相就是言妄虑绝。
  缘起性空——般若智慧,这是佛教大乘、小乘全部理论的两大支柱。
  般若之学——缘起性空理论,代表了佛教的最高智慧境界,它能破除一切邪知邪见,断除一切烦恼迷惑,证得圆满无上菩提,到这涅盘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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