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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06/15
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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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进入佛陀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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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进入佛陀之心
佛陀不是神,而是如你、我一般生而为人,且同样受苦。若我们敞开心胸,走向佛陀,他会以充满慈悲的双眼注视着我们说:“因为你心中有苦,所以你就有可能进入我的心。”
维摩诘居士说:“因为世界病了,所以我生病;因为人们受苦,所以我必须受苦。”参见《维摩诘所说经·文殊师利问疾品第五》:“以一切众生病,是故我病;若一切众生病灭,则我病灭。所以者何?菩萨为众生故入生死,有生死则有病;若众生得离病者,则菩萨无复病。”(《大正藏》第14册,第544b页)。佛陀也曾如此说过。别以为你不快乐、心中有苦痛,所以就不能走向佛陀;正因为你心中有痛,才有可能与佛陀沟通。你、我的苦是我们进入佛陀之心的基本条件,也是佛陀进入我们心中的基本条件。
在45年的弘法中,佛陀一再强调:“我的教导唯有苦与苦的转化。”当我们辨识且承认自己的苦时,佛陀——我们内在的佛陀——将会看着这苦,找出导致苦的原因,然后开出一帖行动方针之药,这药能将苦转变为平静、喜悦与解脱。苦,是佛陀用以自我解脱的凭借,也是我们用以解脱自在的凭借。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内在的苦难种子可能有很大的力量,但别等到没有痛苦时才允许自己快乐。庭院中有棵树生病了,你必须照顾它,但也别忽略整片生机盎然的树林,即使你心中有苦,还是能享受生命中许多令人惊叹的事——美好的夕阳、儿童的微笑与繁花绿树。光是承受苦还不够,请别自囚于苦之中。
若你曾体验饥饿,就会知道享用食物是一种奇迹;若曾受冻寒之苦,就晓得温暖的可贵;若曾受过苦,就会知道如何对现在一些构成天堂的要素心存感激;倘若你陷于自身的苦,将会错过天堂。别漠视自己的苦,可也别忘记去享受生命中的奇迹,这不仅为自己,也为众生的利益。
年轻时,我写下这首诗,当时我以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契入佛心:

我的青春
是一颗青涩的梅子。
你在它身上留下了齿痕,
那些齿痕犹自颤动。
我永远记得,
永远记得。

自从学会如何爱你,
我的灵魂之门就一直敞开着,
任由风自四面八方吹入。
实相呼唤着变异;
觉知的果实已然成熟,
而开启的心门永不可能再紧闭。

烈火吞噬这个世纪,
山岭森林留有烈焰肆虐的印记。
风在我耳边呼啸,
穹苍正在暴风雪中剧烈震荡。

严冬的伤痕静静地躺着,
虽已不见冰封的刀刃,
却彻夜痛苦不堪,
辗转反侧,无法入眠。“The Fruit of Awareness Is Ripe”,摘自一行禅师诗集《以真名唤我》(Call Me By My True Names,Berkeley: Parallax Press,1993,p59)

我在烽火连天的时代中成长,小孩、成人、价值观、整个国家等周遭的一切都遭到摧毁,年轻的我苦不堪言。觉知之门一旦开启,你就无法再关上。战争在心中留下的伤痕尚未完全平复,我常在夜里清醒地躺着,以正念的呼吸,拥抱着我的同胞、国家和整个地球。
没有苦,你就无法成长;没有苦,你就无法获得该有的平静与喜悦。请别逃避自己的苦,拥抱它、珍惜它,到佛陀身边,和他并肩而坐,并让他看看你的痛苦。他会满怀慈悲与正念地注视你,让你知道拥抱自身之苦与深入观照它的方法。有了智慧与慈悲,就能治愈心中和世界的创伤。佛陀将苦称为“圣谛”,因为我们的苦能让我们看到解脱之道。请拥抱你的苦,让它对你显示通往平静之路。第二章│初转法轮
悉达多·乔达摩(Siddhartha Gautama)在29岁时出家,为自己和其他人寻求灭苦之道。他跟随许多老师学习禅定,而在修行六年后,坐于菩提树下,誓言不达觉悟绝不起身。他终夜禅坐,当晨星初升时,他豁然大悟而成为充满智慧与慈爱的佛陀。在接下来的49天中,他享受证悟所带来的安详,然后缓缓地走到鹿野苑(Sarnath),与先前共修的五位苦行者分享他的智慧。
当那五人看到佛陀前来时,都感到不自在,心想悉达多曾弃他们而去。可是他看来如此容光焕发,便不由自主地表示欢迎,他们为佛陀洗脚,并奉上饮水。佛陀说:“亲爱的朋友们!我已深入地看见每件事物都必须与其他一切相互依存,没有任何事物能独自存在。我已看见一切众生都具有觉悟的本质。”他表示愿意多说一些,但那五人不知是否该相信他的话,所以佛陀问他们:“我曾欺骗过你们吗?”他们知道佛陀从未如此,于是同意接受他的教导。
佛陀接着教导四圣谛:苦(苦的存在)、集(苦的产生)、灭(重获安乐的可能性)、道(通达安乐的八圣道)。听闻四圣谛之教后,五比丘之一的憍陈如(Kondaa)对此四圣谛生起清净无垢的法眼法眼(dhammacakkhu)是指“有关法(缘起道理)的智慧之眼”,生起法眼即能充分理解四谛或缘起法,而证悟得初果(须陀洹)。。佛陀观察到这一点而赞叹:“憍陈如已了知法!憍陈如已了知法!”于是,从此以后憍陈如就被称为“了知者”即一般所称的“阿若憍陈如”(Annata Kondanna)——憍陈如是已知法的人。“阿若”(Annata)意指“了知”、“已知”。。 
佛陀接着宣布:

亲爱的朋友们!我以人、天、婆罗门、沙门、魔罗参见本书第17页注①。为证而对你们说:若我不曾亲身体证对你们所说的一切,就不能宣称自己是离苦解脱的觉悟者。因我本身已确认苦、了知苦,确认苦的起因,去除苦因,证实安乐的存在,获得安乐,确认通达安乐之道,抵达此道的尽头,证得全然的解脱,所以我现在诏告大众:我是解脱者。

此时,大地震动,宇宙间一切天、人与其他众生都异口同声地说,在地球上有个觉悟者诞生了,并已转动智慧与慈爱之道的法轮。这段教示记载于《转法轮经》(Dhamma Cakka Pavattana Sutta)《相应部》第5册〈大品·谛相应〉,第420页,巴利圣典协会版(Samyutta Nikaya V,420);全文参见本书第四部第一经。另见《佛说转法轮经》与《佛说三转法轮经》(《大正藏》第109经及110经)。“经”(梵文sutra,巴利语sutta),意指佛陀或其证悟弟子所说之法。,从那时起,至今已过了两千六百年,法轮仍持续转动,为了众生福祉而让法轮常转,就要靠我们现在这一代了。
这部经有三项特点,其中第一点是有关“中道”的教法。佛陀希望他的五个朋友能够摆脱“苦行是唯一的正确修行”这种观念的束缚;若毁了健康,就无足够的力量可以证道——这是他直接的体会。此外,他说另一个需要避免的极端,是沉溺于感官欲乐——被色欲掌控,追逐名利,饮食无度,睡眠过度,或汲汲营营于财物的蓄积。
第二点是有关“四圣谛”的教法。这项教说不但在佛世时很有价值,在这个时代与未来千秋万世也是如此。
第三点是关于入世。佛陀的教法并非要逃避人生,而是要帮助我们尽可能彻底地和自己、世间联系起来。八圣道包括正语(正确的语言)和正命(正确的谋生方式),这些教法适用于必须与人沟通与赚钱谋生的世人。
《转法轮经》充满了喜悦与希望,它教导我们如实地辨识苦,以及将苦转化为正念、慈悲、安详与解脱。第三章│四圣谛
体证完全、圆满的觉悟(samyak sambodhi,正等正觉)后,佛陀必须找到适当的言词来分享他的洞见;他已经有了水,但得找到像四圣谛、八圣道这样的水罐盛水。四圣谛是佛陀教法的精华,佛陀持续宣说这些真理,直到大般涅槃(mahaparinirvana)“大般涅槃”的意思是大入灭息、大灭度或大圆寂,意指佛陀度世已毕,最后达到伟大的安息状态。为止。
“四妙谛”或“四圣谛”是Four Noble Truths的中译。若我们拥抱、深观自己的苦,苦就是神圣崇高的,否则它毫不神圣,我们只会淹没在自己的苦海中。针对“truth”一字,中国人使用“言”、“帝”两字组成的“谛”——任何人都不能与帝王之言争辩。这四谛不是用来争辩,而是用来修行及体证的。
第一圣谛是苦(dukkha)。“苦”这个字的中文本义是“苦涩”;快乐是甜蜜的,痛苦是苦涩的。每个人都承受某种程度的苦,我们的身、心多少都会不舒服。我们必须辨识、承认苦的存在,必须接触苦,要做到这点,我们可能需要老师与修行上的善友(僧团)提供帮助。
第二圣谛是苦之集(samudaya),亦即苦的起因、根源、本质、产生或生起。接触自身的苦之后,我们需要深观苦,以看清苦如何形成,我们需要辨识与确认所摄取的、会导致自己受苦的心灵或物质的食物。
第三圣谛是止息(nirodha)苦的产生,凭借的方法是避免做出让自己受苦的行为。这真是好消息!佛陀不否认苦的存在,但同样也不否认喜悦、快乐的存在。要是你以为佛教说“一切皆苦,对此我们束手无策”,那正违背了佛陀的本意。他教导我们如何辨识、证知苦的存在,但是也教导苦的止息。倘若苦不可能止息,修行又有何用?第三圣谛说的即是疗愈的可能性。
第四圣谛是道(marga),它让我们避免做出让自己受苦的行为,这是我们最需要的道路,佛陀称之为“八圣道”,中国人译为“八正道”——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及正定“正”(巴利语samma;梵文samyak),此字在原语中是副词,意为“正确地”、“正直地”、“端正地”,不弯曲歪斜。以正念为例,那表示有正确、端正与有益的摄念之道,而邪念是指有错误、扭曲与无益的修行之道。我们进入八正道,学习有益的修行之道,也就是“正确地”修行道。“正”、“邪”并非道德评断,也不是外来强加的专制标准,我们透过自身的觉知,发现何者是“正”(有益的)或“邪”(无益的)。。第四章│理解佛陀的教法
敞开心胸,接纳法雨
听闻佛法开示或研读经典时,我们唯一要做的是维持开放的态度。通常听到或读到新观点时,我们只是拿它与自己的观念相比较,若相同就接受,并说它是正确的,反之则是错误的,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都学不到东西。若以一颗开放的心阅读或听闻,法雨将会渗入我们的心田中根据佛教心理学,我们的心识共分为八部分,包括意识(manovijana)与藏识(alayavijana,阿赖耶识)。藏识被描述为如一块山地,无论是痛苦、悲伤、恐惧、愤怒或快乐、希望的种子,每一种的种子都能种植在其中。当这些种子发芽时就显现在我们的意识中,此时它们变得更有力量。参见本书第三部第九章【图四】。。

蒙蒙春雨渗透我性灵的土壤,
经年深埋于土的种子在微笑。摘自一行禅师《以真名唤我》(Call Me By My True Names)之Cuckoo Telephone,p176。

阅读或听闻时切勿用力过度,要效法大地,在下雨时,它只是敞开心胸接纳雨水。让法雨进入、渗透深埋在你心识中的种子吧!老师无法将真理交给你,真理已在你心中,你只需自我开放,敞开身、心、灵,使老师的教导渗透你了知与觉悟的种子。允许那些语词进入你的心中,土壤与种子自然会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辨识真正的佛法
佛陀教法的传承可分为三条支流——原始佛教、部派佛教及大乘佛教。原始佛教包含佛陀在世时的所有教示。佛陀大般涅槃后一百四十年,僧团分裂为二,一是大众部(Mahasanghika,字义是“多数”,意指希望改革者),一是上座部(Sthaviravada,字义是“长老派”,意指反对大众部所提倡之改革的人)。又过了一百年,上座部分裂为两个分支——说一切有部(Sarvastivada,“宣称一切存在的学派”)与分别说部(Vibhajyavada,“区辨分别的学派”)。阿育王(King Ashoka)所支持的分别说部盛行于恒河河谷,而说一切有部则北行至克什米尔(Kashmir)。
从佛陀在世到入灭后四百年间,其教法只凭口传;在此之后,分别说部的分支之一,亦即斯里兰卡赤铜鍱部(Tamrashatiya,“身着红棕色僧袍者”)的比丘开始考虑将佛经写在贝叶上,而这项工作又过了一百年才展开。据说此时只有一位比丘记得所有的圣典,而他不免有些自负,其他比丘得好言相劝,请他诵出经典,他们才能加以书写记录。听到这里,我们可能会感到些许不安,因为我们知道一个自负的比丘或许并非传承佛陀教法的最佳媒介。
即使在佛世时,也有像阿梨吒(Arittha)比丘之类的人曲解、误传佛法《阿梨吒经》(Arittha Sutta,《中部》第22经),又称《了知捕蛇善法经》(Discourse on Knowing the Better Way to Catch a Snake)。参见一行禅师之Thundering Silence:Sutra on Knowing the Better Way to Catch a Snake(Berkeley:Parallax Press,1993)p47-49。。另外,历经几世纪以来,记诵经典的比丘中,显然有人忘记或更动了某些字句,或甚至不了解佛典的究竟深意。结果是,佛陀的教法中有些早在有文字记载之前就被扭曲了。例如,在圆满证悟前,佛陀尝试过种种不同的方法压抑自己的心,但徒劳无功。他曾在某部经中叙述如下:

我心想,我何不咬紧牙关,舌抵上颚,以心抑止心呢?接着,如同斗士抓着气小力弱对手的头或肩膀,为求支配、控制对方,必须不断地将他压制在地,一刻也不能松手。我亦如是咬紧牙关,舌抵上颚,以心抑止心。此时,我满身大汗,虽然气力充沛,维持正念,不失正念,但我身、心交战,并因此奋战而精疲力竭。除了与苦行相关的痛苦之外,这种修行还引起其他的苦受,我无法调伏自己的心。《萨迦大经》(Mahasaccaka Sutta,《中部》第36经)。

佛陀显然在告诉我们别以这种方式修行,但这段经文后来被插入其他经典中,所表达的意义却完全相反:

正如斗士抓着气小力弱对手的头或肩膀,支配、控制对方,不断地将他压制在地,一刻也不松手。禅修以停止贪、嗔等不善念头的比丘亦复如是,当这些念头不断生起时,必须咬紧牙关,舌抵上颚,尽全力以己心制服、战胜己心。《想念止息经》(Vitakka Santhana Sutta,《中部》第20经)。同一段经文也插入于说一切有部所传的佛陀对正念的教示——《中阿含·念处经》(《大正藏》第1册,第26经)。

我们往往需要研读一些经典并相互对照,以了解何者为真正的佛法,就如串起珍贵的珠宝制成项链,倘若我们能以佛法整体观点看待每部经,就不会执著于任何一种教法。比较研究并深入观察经典的意义,我们就能推断何者是有助修行的可靠教法,或何者是可能有误传之虞的教法。
当佛经在斯里兰卡以巴利语书写记录时,佛教中共有十八或二十个部派,每个部派都有自己的佛法校定本。这些部派并未分裂佛法,而只是同一件衣服上的纱线,其中赤铜钅枼部与说一切有部圣典的两个校定本留存至今。这两种圣典几乎同时被记录保存下来,前者以巴利语书写,后者则以梵文与普拉克里特语(Prakrit)普拉克里特语(Prakrit)是巴利语所属的“中期印度亚利安语”的总称,这是与古典梵语相对的语言,是没有人为规定的自然语、俗语、民众语。记录成文。在斯里兰卡以巴利语记录的经典称为“南传”或“上座部之教”(Theravada);说一切有部的文献称为“北传”,只以断简残篇存世,幸运的是,北传经典有汉译与藏译,这些译本有很多至今仍存。我们必须谨记,佛陀本身并不说巴利语、梵语或普拉克里特语,他使用的语言是一种称为“摩揭陀语”(Magadhi)或“半摩揭陀语”(Ardhamagadhi)的方言,可是并无以佛陀自己的语言所记录的佛经。
借由比对两种现存的经典校定本,可看出哪些教法在佛教部派分裂之前就已出现。当两个传承的经典相同时,我们可推断在分裂前其内容必定早已存在;而当版本有所不同时,则可推测其中之一或甚至两者都可能是不正确的。某些经典,北传保存得较为完善;而其他一些经典,则是南传保存得较为良好。这是有两种传承可互相比较的好处。
佛法的第三条支流“大乘佛教”,兴起于公元前一或二世纪参见一行禅师之Cultivating the Mind of Love:The Practice of Looking Deeply in the Mahayana Buddhist Tradition(Berkeley:Parallax Press,1996);中译本《与生命相约》,    橡树林文化出版,2002年。。佛世后数百年间,修行佛法成为比丘、比丘尼的专属领域,而在家众仅限于以食、衣、住、医药等四事供养僧团。到了公元前一世纪,许多比丘、比丘尼似乎只为自己而修行,于是对这种现象的反动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大乘佛教徒提出的理想则是菩萨的理想,而菩萨就是为众人之利益而修行、教化者。
这三条支流彼此互补。原始佛教不可能记下佛陀所有的教导,因此有必要由部派佛教与大乘佛教来补足久被遗忘或忽略的教法。如同所有传统,佛教也需要定期自我更新,才能存续与成长,佛陀总是能找到表达他觉悟内容的新方法。从佛世以来,佛教徒们也一直开发新的法门,向众生传播、分享肇始于鹿野苑的佛法。
教法如同指月之指
请记得:一部经典或一场佛法开示,并不等同对“法”的洞见,或是“法”本身,它只是运用语言文字与概念来呈现洞见的一种媒介。当你使用地图前往巴黎时,一旦到达目的地,地图就可弃而不用,开始好好地享受身在巴黎的乐趣。若将所有时间都花在手中的地图,若陷入佛陀表达的语言文字与概念,你会错过实相。佛陀曾多次表示:“我的教法如同指月之指,别执指为月。”
在大乘佛教传统中有此一说:“依文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还同魔“魔”(Mara),意即魔鬼、恶魔、夺命者,与每个人内在的佛性相反,有时被具象化为一尊神。说。”引自《续灯正统》第11卷(《万续藏》第84册,第473a页)。经典是修行不可或缺的指南,但我们必须谨慎阅读,运用自己的智慧并借助于老师和僧团,以了解经典真正的含意,并将之付诸修行。阅读经典或任何宗教典籍后,我们应该会觉得更轻松,而不是更沉重。佛教的教导原本就是为了唤醒我们真正的自我,而非仅为了充实知识的宝藏。
佛陀有时会拒绝回答人们所提出的问题。哲学家婆嗟种(Vatsigotra)曾请教佛陀:“有‘我’吗?”而佛陀一语不发。婆嗟种继续追问:“那么你的意思是没有‘我’吗?”但佛陀依旧默然。最后,婆嗟种离开了。佛陀的侍者阿难觉得困惑:“世尊!您常教导‘无我’,为何刚才不如此回答婆嗟种的问题呢?”佛陀告诉阿难,他不回答是因为婆嗟种所追求的是一套理论,而非去除障碍的方法《相应部》(Samyutta Nikaya),XIV,10(译按:原书所引出处有误,应为《相应部》第4册〈六处品·无记说相应〉,巴利圣典协会版Samyutta Nikaya,IV,400)。。另外,有次佛陀听见一群弟子正在讨论他是否说过某些内容,他就告诉他们:“四十五年来,我未曾说过一个字。”他不希望弟子陷入语言文字或概念中,即便是他自己所说的话或概念也是如此。
当考古学家发现一尊破损的雕像时,会邀集擅长修复的雕塑家共同研究那个时期的艺术,然后再进行修补,我们也必须如此做。倘若我们想要对佛陀的教导有全面性的了解,那么在某部分遗失或有所增补时,就必须加以辨识,并补救受损之处。第五章│一切皆苦吗?
佛陀并未教导“三苦”
若不注意自己的修行方式,很可能会将老师的话变成一种教条或意识形态。自从佛陀说第一圣谛是“苦”以来,许多优秀的佛弟子运用其善巧以证明地球上的一切皆苦,“三苦”之说就是其中一种尝试,但那并非佛陀的教法。
第一种苦是“苦苦”(dukkha dukkhata),即与苦受相关的苦,例如牙疼、发脾气,或在某个冬日感到酷寒等。第二种是“行苦”(samskara dukkhata,聚合之物的苦),任何聚合而成之物终将坏散,因此所有合成物都称为“苦”,甚至像山川日月这些尚未衰败的事物也是苦,因为它们最后都会坏灭而造成苦。当你相信一切聚合物皆是苦时,你怎么可能找到喜悦?第三种是“坏苦”(viparinama dukkhata,与变化有关的苦),今天我们的肝脏可能很健康,可是一旦年纪大了,它就可能让我们受苦。欢庆喜悦并无意义,因为喜悦早晚会变成痛苦。苦,是笼罩一切的乌云;喜悦不过是假象,唯有苦才是真实的。
两千多年以来,佛弟子一再宣称,佛陀教导一切感知的对象都是苦,包括所有物理现象(桌子、太阳、月亮)、生理现象,以及所有善、不善、非善非不善的心理状态。佛陀逝世后一百年,修行者已在复诵以下的偈语了:“此是苦,生命是苦,一切皆苦。”他们认为,要获得第一圣谛的洞见就得重复此偈语。根据一些注释者所说,假如不经常复诵,就无法证得四圣谛。《论事》(Kathavatthu)是一部南传的论著,此书胪列佛教不同派别的相异点。根据《论事》,关于“体证苦谛是否取决于复诵Idam dukkham ti(此是苦)这几个字”这个问题,许多部派都给予肯定的答案,包括东山部(Purvashaila)、西山部(Aparashaila)、王山部(Rajagirika)和义成部(Siddharthika)。此外,大众部的大天(Mahadeva)认为阿罗汉并未完全觉悟所举出的五项理由中,有一项是阿罗汉需要不断复诵某些语句才能证悟的。
当今有很多人机械式地称念佛号或做类似的修行,这些人深陷于形式、语言文字与概念中,而未运用自己的智慧来接受及修习佛法。不用智慧,也没有老师与道友让你明白正确的修行之道,这样的修行会很危险。复诵“生命是苦”这类的语句,可能有助你注意到自己即将对某事产生执著,但无益于了解苦的真正本质,也无法揭示佛陀为我们所指出的道路。
以下这段对话重复出现在许多经典中:

“诸比丘!有为法(依赖种种条件而存在的事物)是常,还是无常?”
“世尊!有为法是无常。”
“若事物是无常,那么它们是苦,还是乐?”
“世尊!是苦。”
“若事物是苦,我们能否说它们是‘我’或‘我所有’?”
“不能,世尊。”

当我们读到这段经文时,可能会认为佛陀提出过“诸法皆苦”,而我们必须在自己日常生活中去证实它。然而,同样在这些经典的其他部分,佛陀则说他只要我们在苦现起时辨认它,未现起时则辨认乐。到了佛陀的开示以文字书写记录时,视一切为苦的修行必然已相当普遍,因为以上所引的经文,比知苦与知灭苦之道的教法更为常见。
“三法印”是指无常、无我、涅般木
“无常故苦,苦故无我”的论证是不合逻辑的。当然,倘若相信某件事物是“常”或有“我”,一旦发现它是无常且无独立的自我时,我们可能会受苦。但在很多经典中,视苦、无常、无我为“三法印”,据说佛陀的一切教法都具有“三法印”关于“三法印”的解说,参见本书第三部第二章。。将苦和无常、无我放在同一层次,这是个错误;无常和无我“放诸四海皆准”,两者是一切事物的“标志”(mark)“三法印”有时英译为The Three Marks of Existence,意即“三个存在的标志”,因为这三者出现在一切存在的事物中。,但苦不是。我们不难看出桌子是无常的,而且并没有一个独立于所有其他非桌子要素(例如木材、雨水、阳光、家具制造商等)的自我,但桌子是苦吗?只有当我们将恒常或独立的特性强加于桌子时,桌子才会让我们受苦。当我们执著于某张特定的桌子时,使我们受苦的不是那张桌子,而是我们的执著。我们承认愤怒是无常的,也承认无独立的自我,且充满苦,但要说一张桌子或一朵花充满苦则很奇怪。佛陀教导无常、无我,是为了帮助我们别被事相所束缚。 
“三苦”的理论是为了证明苦的普遍性所作的一种尝试,那么生命中还留下什么喜悦呢?我们在涅槃中发现了它。佛陀在若干经典中说,涅槃(看法与概念完全泯灭的喜悦)才是“三法印”之一,而不是“苦”。这在北传的《杂阿含经》(Samyukta Agama)中出现四次《杂阿含经》第262经(《大正藏》第99经》。,龙树也援引另一部经为证,将涅槃列为“三法印”之一《大智度论》(Mahaprajnaparamita Shastra)。参见Etienne Lamotte,Le Traite de La Grande Vertu de Sagesse (Louvain,Belgium:Institut Orientaliste,1949)。。对我而言,设想一种完全没有因概念而产生障碍的情况,远比看待一切皆苦来得容易。我希望学者和修行者都能开始接受一切事物皆以无常、无我、涅槃为特征的教法,别殚精竭虑地想证实一切皆苦。
以正确的名称指出苦因
另一个对佛法的常见误解是,我们所受的一切苦都是由贪爱造成的。在《转法轮经》中,佛陀的确说过贪爱是苦因,但他如此说是因为贪爱列于诸烦恼之首。若我们运用智慧,就能看出贪爱可以是一个苦因,但如嗔怒、无明、疑、慢、邪见等其他烦恼也都可能导致苦。无明引发错误的认知,我们的苦绝大部分来自于它。
为了方便记诵而缩短经典篇幅,一连串术语中的第一项通常被用来代表整个序列,例如在许多经典中,以“眼”代表六根六根包括眼、耳、鼻、舌、身、意。,以“色”代表整个五蕴(skandhas)五蕴是构成一个人的要素,亦即色、受、想、行、识,参见本书第三部第七章。。如果我们练习辨别自己的苦因,就会看到苦有时是因为贪爱,有时是由于其他因素而起,说“生命是苦”过于笼统,说贪爱是导致一切苦的原因又未免过于简化。我们应该说“这种苦的根源是某种烦恼”,然后以正确的名称指出它,例如胃痛就称之为“胃痛”,头痛就说是“头痛”。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如何发现自己的苦因与自我治疗的方法呢?佛陀的确教导苦谛,但他也教导“现法乐住”(drishta dharma sukha viharin,快乐地安住于事物的实相)的真理《相应部》第5册〈大品·入出息相应〉,第326页,巴利圣典协会版(Samyutta Nikaya V,326)及其他多处。。修行要有成就,我们就必须停止证明“一切皆苦”的企图,事实上,我们更必须停止试图证明任何事。如果我们能以正念触及苦谛,即能辨认自己的苦、苦的特别成因,以及去除苦因与止息苦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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