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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06/19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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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正在阅读:《 格萨尔王 》

第17回 遭灾祸岭噶布被掠 闻急报岭大王班师


  嘉察中箭身亡,总管王绒察查根和丹玛等岭国英雄闻讯赶来。总管王一见嘉察的遗体,大叫一声,昏了过去。过了很久,他才苏醒过来。绒察查根心如刀绞,老泪纵横。王妃珠牡已被抢走,岭国的珍宝也被掠夺,如今嘉察又被杀害,岭国的英雄们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可憎可恶的黄霍尔人呵,当杀该剐的辛巴们呵,你们造了多少罪孽呵!”
  众家兄弟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饿死不吃腐烂的麦糠,是白嘴野马的本性;渴死不喝沟渠的污水,是红兕的本性;至死不流一滴眼泪,是男儿的本性。我们岭国的英雄们,宁可战死也不能叹息、流泪,我们大家要振作精神,为嘉察报仇!”英雄丹玛的眼睛中射出怒火,话也说得坚决有力。
  岭国的英雄们止住了眼泪。丹玛把刀一挥,众家弟兄就要跟他一起去追霍尔的军队。森伦王拦住了大家:
  “站住,年轻人呵,我们快站住。嘉察已经死了,你们还要去送命吗?”
  “不行,不杀了白帐王,不杀了辛巴梅乳泽,我丹玛的怒气难平。”
  “我们一定要去,森伦王,请您和总管王在这里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吧。”年轻的勇士们纷纷挥刀舞矛,坚决要去追杀霍尔人。
  “你们哪一个人比嘉察的武艺高,哪一个人比嘉察更英勇?”
  年轻人面面相觑,答不上来。
  “好,没有。在岭国,除了格萨尔,没有人能比得上嘉察。现在嘉察已死,靠你们是救不回王妃、夺不回珍宝的。”
  “那,就这么完了?”
  “不!这笔帐不能算完,我们的雄狮大王很快就要回来了。等他一回来,霍尔的白帐王、黄帐王、黑帐王,都休想活命。”森伦王耐心地给年轻人讲着道理,因为岭噶布的男儿已经死了很多,再要这样追杀下去,不但杀不死霍尔人,反而会像嘉察一样遭到敌人的暗算。
  悲痛欲绝的总管王绒察查根,频频点头。他赞同森伦王的主张,不想再看见岭国的年轻人像嘉察一样死去。
  “这,这,嗐,叫我怎能出得了这口气!”英雄丹玛憋得红了眼睛,大拳头握得格格响。
  “这样吧,我们叔侄几个人,每人向霍尔城射一支箭,每支箭射中一样东西,让白帐王明白,我们岭国的英雄多得像大地的草丛、河滩上的沙粒,是杀不光、害不尽的。”森伦王又出了个主意。
  英雄们纷纷拈弓搭箭,各自默默祈祷,求天神帮助。他们要把箭直接射向霍尔国白帐王居住的王宫里。英雄们唱道: 
  一箭射穿你金顶尖,
  象征把天魔头颅劈;
  一箭射向宝幢牛毛网,
  象征把空魔(注1)压在地;
  一箭射向飞檐连接处,
  象征叫地魔听使役;
  一箭射碎阳窗玻璃镜,
  象征白帐王魂魄飞;
  一箭射向王宫里,
  象征白帐王心被取;
  英雄们自有后继人,
  要在你雪山上开道路,
  要在你大滩上跳马舞,
  要叫千峰雅泽城化灰烬,
  要叫剩下的辛巴都断头,
  要叫你白帐王颈上备马鞍,
  要叫你遍地荒草唱悲曲,
  要叫你阿钦十二部,
  永远没有安居处……
  祝祷罢,几把箭齐射,箭如所愿,同时射在了英雄们所期望射到的地方。丹玛虽然还不甘心,但气也消了不少。
  雄狮大王格萨尔为什么还不回国呢?他去北方降魔,只用了三个月零九天,就射死了黑魔鲁赞。此后又在魔国大作善事,魔国的众生从鲁赞的蹂躏下挣脱出来,日子过得和平安乐,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年。
  见魔地的一切都做好了之后,格萨尔准备回岭国了。他任用牧羊老汉秦恩为魔国的大臣,让他管理魔国的国政。就在安排好了这一切的时候,梅萨绷吉和阿达娜姆二王妃来到了格萨尔身边,向雄狮王敬献美酒。格萨尔饮罢酒,竟把回国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整天在九尖魔宫里,坐在白莲花宝座上,和秦恩下棋,与梅萨、阿达娜姆二王妃饮酒唱歌,寻欢作乐。
  原来,那王妃梅萨在魔国住得久了,难免不受妖魔的影响。她不愿再返回岭国,一是怕珠牡夺去了大王对自己的宠爱,二是习惯了魔国这享乐的日子,于是就与阿达娜姆一起,把加了药的酒给大王喝,使他忘记了过去,忘记岭国,忘记珠牡。阿达娜姆本是魔国生、魔国长的魔女,魔王鲁赞的胞妹,因爱慕格萨尔,才帮助他降伏了黑魔。她当然也不愿意离开魔国,见梅萨与自己心相同,倒乐得帮忙。
  格萨尔过着安乐的日子,白天有大臣陪着玩乐,夜里有美如天仙的妃子陪着安寝,心里混混沌沌的,不知过了多少天多少月。
  当珠牡派来送信的仙鹤降落在九尖魔宫的时候,格萨尔正在与秦恩掷骰子取乐。格萨尔猛一抬头,看见了空中的仙鹤,但他已记不得这就是岭国的寄魂鸟,倒有些诧异地问:
  “哎呀呀,怎么飞来一只从未看见过的鸟儿?鸟呵,你来自何方?”
  白仙鹤伸长了脖子。对雄狮王唱道: 
  太阳和月亮的故乡,
  在东方高高的山上,
  扫除了黑暗便落向西方,
  不会一直留在天中央。 

  白色浓云的故乡,
  在南赡部洲的南方,
  带来了荫凉便飘向北方,
  不会一生在虚空里飘荡。 

  青色杜鹃的故乡,
  在南方门隅的山上,
  转变了气候便回到山林,
  不会永远住在北方。 

  白色绵羊的故乡,
  在牧人美丽的栅栏旁,
  吃罢了青草便回圈内,
  不会永远留在草原上。 

  南赡部洲的格萨尔王,
  诞生在人们羡慕的地方,
  降伏了妖魔应返回故乡,
  不应终生留在魔城亚尔康。 

  我是岭国的寄魂鸟,
  带有王妃书信飞北方,
  岭国百姓遭灾难,
  大王要快快回故乡。
  白仙鹤的歌帮助雄狮王恢复了记忆,他又想起了岭国,想起了珠牡王妃。格萨尔心中暗想:黎明时候起新云,肯定不会见阳光;大河上面起雾障,肯定见不到村庄;岭国派来寄魂鸟,肯定消息不吉祥。格萨尔走下莲花宝座,去摘挂在仙鹤脖子上的信,心中还在想:三夏时节起狂风,将会带来旱灾情;三春时候倒春寒,将会使水土重结冰;三秋时节降酷霜,将会把庄稼摧残尽;三冬时节不寒冷,将使冬夏不分明;岭国神鸟飞到魔地来,必定有兵荒马乱的事情发生。格萨尔一边想,一边打开信,珠牡王妃的信果然带来恶讯,霍尔人已经包围了岭国,要抢她做白帐王的妃子,恳请大王快回岭国解救危难。
  格萨尔一见信,一扫过去的混沌,心如明镜一般。他决定立即启程,赶回岭国,打败霍尔王,解救众臣民。
  梅萨绷吉和阿达娜姆二人又袅袅婷婷地走到雄狮大王的身边,一个执壶,一个拿碗,笑盈盈地给格萨尔大王敬酒: 
  大王呵,
  您的脸像十五的明月,
  为什么皓月上笼罩着乌云?
  您的眼像黎明时的星星,
  为什么星星里有电火闪动?
  您的心像菩萨一样善良,
  为什么事竟然怒火满腔?
  二王妃一边敬酒一边唱歌。格萨尔正在焦躁之时,口渴得很,便以酒当茶,喝了一杯。他哪里知道这酒的厉害,喝了就要睡,睡了就要忘事,这正是梅萨和阿达娜姆二人的计谋。因为她们已经听到了白仙鹤和大王的对话,所以才特意来向大王敬酒,目的就是阻止格萨尔回国。
  格萨尔果然又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和妃子们过起安逸快乐的生活来。就这样,又过了三年,就是珠牡用计拖住霍尔人的三年。
  这一天,珠牡派来给格萨尔送信的小喜鹊飞到了格萨尔居住的城门上,大王和二妃正在唱歌,一见这只喜鹊,梅萨马上说:
  “大王,我们正在高兴的时候,这只鸟又来捣乱,快快射死它!”
  格萨尔拈弓搭箭,把小喜鹊射死在城门口。这就是珠牡在宝镜中见到的情景。
  小喜鹊死后没多久,红狐狸跑来拍打城门。格萨尔一见这只美丽的狐狸,又要射箭,狐狸却把口中的金戒指吐出半截。格萨尔一见那金光耀眼的戒指,收起弓箭,走到红狐狸身边:
  “狐狸姐姐,把这个指环送给我吧,我不射死你,还要赏赐你。”
  红狐狸把指环吐在格萨尔的手中,把珠牡要自己带的话给大王说了一遍,最后说:
  “雄狮王呵,珠牡王妃被逼了三年,岭国被围了三年,百姓们已经遭了三年的罪,您怎么还不回去呢?”
  格萨尔的心被珠牡的戒指所照亮,又想起了一切,并且想到这几年的耽搁都是梅萨引起的。他决计马上回岭国,并且决不再饮梅萨妃子敬的酒。他知道,再迟一步,珠牡就有被抢走的危险。嗯,先射一箭,叫霍尔王害怕,也许还能再拖一些时间,只要有了时间,我就能赶回去,亲手惩罚那作恶多端的白帐王。
  格萨尔默诵着:箭哪!别让火烧焦,别让水冲走,别让刀砍坏,别让风刮走。降魔的神羽箭啊,快快射向霍尔王的大帐。
  神箭带着格萨尔的祝愿,带着雄狮王的神威,飞向霍尔白帐王的大帐,正射在虎皮坐椅上方的柱子上。这就是那支连白帐王也不能拔下来的神箭。就是那支吓得白帐王想立即退兵的神箭。但格萨尔没有想到的是出了奸臣晁通,给白帐王泄露了真情。
  梅萨绷吉和阿达娜姆得知格萨尔又要班师回岭国的消息,知道再敬酒是无论如何不行的。所以,二王妃摆下了一桌丰盛的筵席,声言要给大王饯行,却把那让人忘事的迷魂药撒在了饭食里面。格萨尔又没有提防,反而高高兴兴地吃了饭,并吩咐二王妃,饭后马上启程。
  大王吃罢饭,就像前几次一样,又把回国的事忘记了。欢快的日子又飞一样地过去了,一晃就是三年。此时是格萨尔来北方魔国的第九年,珠牡王妃已被霍尔人掳去了三年。
  这一天,格萨尔在二妃子的陪同下,外出打猎,刚刚走出城堡,胯下的千里宝驹江噶佩布忽然唱起歌来: 
  在吉祥幸福的东方汉地,
  聚会着不同语言的商旅,
  进行着各式各样的贸易,
  最后还得带了货物回故里,
  并非想舍弃这繁华仙境,
  有合有散是自然的规律。 

  在神圣的卫藏佛法圣地,
  有来自各地的僧侣。
  吟诵和辩论着各派佛典,
  心意相投像同胞兄弟。
  最后还是要各自回故里,
  并非他们想抛弃寺院,
  有合有散是自然的规律。 

  世界雄狮大王格萨尔,
  在人人羡慕的达孜城里,
  把阿珠作为心爱的伴侣,
  以真诚的情义相偎依。
  虽然难舍难分也得别离,
  毅然来到这无人的北地。
  并非居心把阿珠抛弃,
  只因为到了降魔的时机。 

  如今魔国已经归顺,
  百姓们有食又有衣。
  王妃珠牡被霍尔掳去,
  天大的灾难笼罩着岭国。
  霍尔的罪孽已经满盈,
  现在是降伏仇敌的时机。
  格萨尔的心里像开了一扇窗户,他又变得心明眼亮了。他决计不再耽搁片刻,立即返回岭国去。梅萨绷吉还要阻拦,被阿达娜母劝住了:
  “岭国已被霍尔人抢劫,珠牡也被白帐王强娶为妃,格萨尔大王已在魔地耽搁了九年,如果不回去,天上的神仙、厉神,龙界的龙神们都会惩罚我们。不要再挡大王的路,不要再给大王吃那健忘的药,大王回岭国,我们也快快收拾东西,随大王回家乡吧。”
  千里宝驹江噶佩布载着格萨尔大王腾空而起,直向岭国飞去。宝驹受天母的旨意,对格萨尔唱那劝归的歌。它的心里,也早就对大王在魔地留连忘返的行为感到不满。此时,见大王归心似箭,江噶佩布也比平日跑得更快、更急,恨不得一步把大王带回岭国。
  快到岭国时,格萨尔忽然拍了拍宝驹的脖子,江噶佩布明白,主人是要它放慢脚步。是呵,离开岭国已经九年了,在这九年中,不知岭国发生了什么变化,岭国的人们都变成了什么样子。格萨尔灵机一动,变化成一个牧羊的小伙子,赶着一群羊,慢慢向岭国走去。
  三年前,霍尔人抢走了王妃珠牡,掠走了岭国的财宝,杀死了大英雄嘉察,却因为晁通屡次报信有功,不但没有抢他的财宝和牛羊,还让他当上了岭国国王。赛马会上没有得到的东西,终于得到了一部分。虽然没有了七宝,没有珠牡,但是,他毕竟有了岭国,有了王位,这使晁通稍感满足。由于满足,他就要尽情地享乐,他把琼卡穆布王宫修得金碧辉煌,白日里金光耀眼,黑夜里灼灼放光。然而,他的资财毕竟有限,只好竭力压榨百姓。自从晁通当了岭国王,众百姓没有一天得安宁,没有一天不是在痛苦中煎熬。越是在困苦的日子,他们就越是思念雄狮大王格萨尔。

  这天,晁通王正在他那辉煌的王宫顶上散步,看见了格萨尔和他赶着的羊群。晁通以为这是个发财的机会,便把格萨尔的父亲森伦叫来,让他去向那个不认识的牧羊人讨水钱、草钱。
  昔日赫赫有名的森伦王,如今已经沦为晁通的奴仆,对晁通王的命令,老汉不敢不从。他骑上跛脚马,一瘸一拐地向山坡走去,见了格萨尔,气喘吁吁地说:
  “年轻人,我们大王说了,你的羊群喝水要交水钱,吃草要交草税。”
  格萨尔一见父王沦落成这般模样,强忍住心头的酸楚,声音平和地说:
  “当然,当然。老人家,您请坐下,我要问您一些事情呢!”格萨尔把虎皮坐垫铺在地上,请老汉坐。
  “像这样华贵的坐垫,我老汉可没福分去坐呵!”老汉叹了口气,蹲在一边。
  格萨尔拿出自己的圆满吉祥碗给老汉喝茶,又用白把水晶刀给老汉切肉。森伦一见,心中疑惑:我儿的碗和刀怎么会到了这个年轻人的手中?见物思人,老汉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格萨尔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扑在森伦王怀里,叫了一声:“阿爸。”
  森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忙把格萨尔扶起来。怎么看都不象自己的儿子,老汉大惑不解:
  “年轻人,我的儿子是世界雄狮王格萨尔,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呀!”
  “我就是格萨尔。”雄狮王又变成了自己的本来模样,森伦这才认出眼前的年轻人正是自己日日思、夜夜想,翘首以盼的儿子、岭国的大王格萨尔。
  森伦王不哭了。他咬着牙把从格萨尔离开岭国以后的事讲了一遍。讲到大英雄嘉察为国捐躯时,雄狮王的泪水沾湿了衣衫;讲到王妃珠牡被霍尔王抢去时,格萨尔急得如火焚心;讲到晁通叛国投敌时,格萨尔气愤地把牙齿咬得格格响。他愤怒地唱道: 
  在黑暗笼罩的夜空,
  星星炫耀自己的光辉,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
  星星却不见了踪迹。 

  在茂盛密集的森林中,
  斑斓虎炫耀自己的武艺,
  当勇士设下地弓和窝箭,
  一样留下自己的毛皮。 

  在东方的岭噶布国里,
  晁通炫耀自己的权力,
  当雄狮王从北方回来时,
  他想躲也躲不及。
  森伦王兴奋得有些发狂。他紧紧拉着格萨尔的手:
  “快呀!快回家去,快回岭国去,快去见你的妈妈,快去惩罚那罪恶的晁通!”
  格萨尔轻轻地抚弄着爸爸的手,想使他平静下来:
  “请您不要把我回来的消息告诉岭国人,我还要再转转,亲眼看一看晁通。”
  森伦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大王。他从心眼儿里高兴。他的苦难就要解除了,岭国百姓的苦难就要解除了,他抑制不住地大喊着:
  “从今以后呵,有的人要倒霉了,有的人要兴旺了,百姓们的心愿就要实现了!”
  第二天,一个鬓发斑白的老乞丐来到晁通的王宫门前,连连高喊:
  “长命百岁的主人呵,给老叫化子一点吃食吧!”
  晁通探出头来问:
  “你是从哪里来的叫化子?清早来叫门,多不吉利。”
  “尊贵的主人呵,我是从魔国来的。”
  “从魔国来的?那,快进来,我有话要问你。”晁通一听这老乞丐是从魔国而来,忙把他让进宫来。他刚想吩咐侍女去拿些吃食,想了想,还是自己进去,端出一木盘炒面,上面放了一块酥油,还有一小壶酒。
  “喂,老汉,我有机密大事来问你,只要你说实话,今后你的吃穿用度就包在我身上。”
  “主人说吧,有什么事?”老汉慢吞吞地吃着炒面,饮着酒。
  “九年前我的侄儿格萨尔去北方降魔。头三年传说他死了,后三年又传说他没有死,如今这三年又没有了音讯。到底是死还是活,你要详细告诉我。”
  “呵,那号称雄狮王的格萨尔,死去已有八年整,千里宝驹被梅萨用来驮水,箭囊被魔女当作口袋用,魔王鲁赞却还活得好着呢!”
  “真的吗?真的吗?”晁通兴奋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我给鲁赞作了三年的奴仆,自然知道得很清楚。”老乞丐一本正经地说。
  “太好了,我心里的石头可落了地。太阳到傍晚才觉温暖,人到老年更加幸福。这个坏侄儿老是找我的麻烦,只要他活在世上一天,我就不能安心为王。真好呵,太好了,活该他不得长寿。”晁通说着,吩咐侍女拿大块的肉来,拿大碗的酒来,给这老乞丐吃喝,他自己也要吃喝一番。
  老乞丐突然抖了抖身子,晁通王眨了眨眼睛,变了,变了,眼前的老乞丐变成了雄狮大王格萨尔。晁通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揉了揉,又眨了眨,一点不错,正是自己刚才还在诅咒的侄儿格萨尔。晁通不知说什么好,格萨尔早把白把水晶刀抵在他的胸口:
  “气呀气,气得我怒火心头烧。记得我远征北方降魔时,曾嘱托过你好好保岭国。谁知霍尔兵马到,你却降了敌。嘉察哥哥被害死,王妃珠牡被霍尔抢去。敌人退走你却称了王,还把岭国众生折磨得苦难当,我要为国除奸贼,为民报仇冤,今天一定要杀死你,你还有话说么?”
  晁通早被格萨尔的尖刀和比尖刀还要厉害的话吓得面如土色。他哆哆嗦嗦,话不成句:
  “对,对!侄儿说得对,叔叔确实有罪。叔叔做错了事,可心地并不坏。我再不好也是你叔叔,老人的性命你不要伤害。”
  “叔叔的舌头虽然巧,做的事情却肮脏。看你做的事,我要杀死你;念你是同宗,我想饶了你。用佛像砸死自己表虔诚,这种行为不可敬,杀死有罪的亲属,也不值得去庆幸!可不杀你,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宝驹江噶佩布早已忍耐不住,一张嘴把晁通吞了下去。
  总管王绒察查根得知格萨尔回国的消息,带领丹玛等众家兄弟前来迎接。老总管显得更加衰老,可一见雄狮王便立刻来了精神,只听他唱道: 
  快乐升平的好时光,
  已经降临到岭噶布。
  高兴地举起酒杯来呀,
  欢乐的歌儿尽情唱! 

  长官用不着担忧百姓少,
  只要你真心爱黎民,
  只要你忠厚治国家,
  只要你能够收民心,
  光明的部落自然会扩充。 

  男子用不着担忧财产少,
  只要你心地光明不贪婪,
  只要你爱护牛羊善农牧,
  只要你善良慈祥对人和,
  钱财货物自然会增多。 

  妇人用不着担忧食物少,
  只要你节俭持家手脚勤,
  只要你殷勤接待各方客,
  只要你能给富商备食宿,
  牛羊食物自然会丰盛。 

  岭国百姓不用再担忧,
  雄狮大王已经得胜利,
  酥油、糌粑不会缺,
  毛毡、氆氇(注2)不会少,
  骡马、牛羊会遍岭国。
  总管王唱出了大家的心里话。百姓们过了几年苦日子,今天,这苦日子终于到了头,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正在这时,梅萨绷吉和阿达娜姆带着魔地的财宝物品、骡马牛羊也回到了这里。格萨尔把牛羊、物品分给了岭国的每户每个人。
  这时,江噶佩布也把只有一丝气的晁通屙了出来。格萨尔也分了一份财产给他,令他到达喀部落去放马。晁通心中愤恨,嘴上却千恩万谢大王不杀之恩,把个“好侄儿”又叫了千遍万遍。
  格萨尔安置了两个王妃,让她俩留在岭国好好侍奉妈妈郭姆和爸爸森伦,就骑上宝驹,朝霍尔国奔去。
  (注1)空魔:指处于人神之间半空中的妖魔。
  (注3) 氆氇:藏语译音,手工生产的一种羊毛织品。品种甚多,一般用作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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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回 遭灾祸岭噶布被掠 闻急报岭大王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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