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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06/16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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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正在阅读:《 我是佛前一只鱼 》

8.关于哪村的真实事件

“生长古墙阴,园荒草树深。可曾沾雨露?不改向阳心。”
  1.我再也找不到哪村和重生
  其实,至今,连我都怀疑,哪村,是否真实存在过。
  现在的我,租住在成都的一个小院子里。房租不算很贵,恰好是我所能接受。院子里多是些老人,年轻一辈的人都住不惯这样的房子,早早就搬了出去。
  我挺着个肚子,一手撑着自己,走来走去。我的房东是个快六十岁的啊姨。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闲的时候,还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抽着廉价烟。听到我咳嗽,就赶紧灭了烟。我曾经想过,等孩子出生,就要离开这里。不能让孩子在这里生长,没有年轻生命的地方,看上去总是有些冷清。
  菜市场不远,害喜并不严重。我感谢肚子里这个孩子给我太多的安慰,她安静地在我的肚子里,不哭也不闹,也不会不听话地踢我的肚子。我买瘦肉,买白菜,买大葱,做成大锅的肉汤,然后呼啦着全吃完。
  啊姨从来没问我,为什么是一个人。我也从来不问她,为什么没有人来看望她?也许我们都一样,都是被人遗弃的人,然后就心安理得地躲起来,谁也不想见。
  我记得,哪村发生的一切。
  应该是夏天,我穿着纯绿棉长裙,哪村。重生。葵花地。我看见大片大片的葵花,金黄的在我的眼睛里倒塌下来。我记得她的手,抚在我的后背,说里边全是脆弱,如果没有人撑着就溃不成军。
  然后,后来,哪村,我再也找不到这个叫重生的男人。最后,我失望地离开。
  这些过往,就像是一个童话般的梦,直到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才知道这些都不是梦,只是我再也找不到哪村和重生。
  2.丢了一个人,要再找回来,难吗
  我开始写一个叫《陈年》的小说。里边有我的哪村,我的重生,还有我的向日葵。我告诉重生:“我要一种爱可以让我穷尽一生。”关于向日葵的介绍,还有这样四句话:生长古墙阴,园荒草树深。可曾沾雨露?不改向阳心。
  有时候写着写着,就情不自禁摸摸肚子里的孩子。清晨,我在院子里轻声地念,昨天写下的片段,啊姨停下扫落叶,“秋天的时候,孩子就要生了吧。”我点头,这是啊姨第一次跟我说起孩子。我知道她经常会熬些鸡汤放在我的房间里,我心安理得地喝,从来不说谢谢。
  “啊姨,你说,丢了一个人,要再找回来,难吗?”
  “有些人,找一辈子也找不回来,有些人,就算你停在原地等一辈子也等不到。”
  这是唯一一次我们之间的交谈。我像是害怕啊姨说起过去,于是就没再说下去。我开始给孩子织些小毛衣、小毛裤。没想到,啊姨还是个织毛衣的高手。她教我很多花样织法,细碎的花朵,鲜艳的颜色。我们之间平淡的日子,终于因为孩子将要出生,出现了一些不同于往常的变化。
  “小罗阿,你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我阿,想要个儿子。”
  “干吗想要个儿子阿?女儿多会疼人阿,女儿可是妈妈的小棉袄。”
  “要女儿操心,要儿子可以保护我阿。”
  我已经没办法自己弯着腰洗头了,啊姨烧开了水,帮我洗头。我觉得她像我的母亲,寡言,却有着坚强的力量。她轻轻地用指肚按摩着我的头皮,细细的手从我的头发里穿过,我的眼睛里浸了水,以前我的母亲也是这样给我洗头的。而今,我的母亲在遥远的地方,远得不知道她的女儿未婚先孕,也远得不知道她的女儿有多落魄。
  我的小说《陈年》终于写完了,掩卷,再回想其中的细节,真想醉生梦死一场。我从来没有这样执着过,我买了很多杂志,抄下她们的地址,抄下她们的编辑名字,我认真地给她们写信,我不要一份稿酬,我只希望能在她们的杂志上发表我的小说,然后希望重生能看见,也许这样我真的就能找到她。
  3.哪哪领回来一个小男人
  秋天的时候,我的儿子出生了。手术台上,我还担心自己是不是会死过去。我庆幸自己拥有了一个健康的小孩,啊姨来看我的时候,抱着她笑话我:“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你,你都白为她受了这么多苦了。”
  我的儿子穿上了我亲自给她织的毛衣和毛裤,看着这个开始学着走路的小孩,突然的幸福不可自抑。
  “啊姨,我们以后叫她哪哪吧。”
  “傻小子,有名字咯,高兴吧。罗哪。”
  我的哪哪,裂开嘴笑了,右边脸有个小小的酒窝。我抱着她站起来,“哪哪,来叫一声‘妈妈’。”我用手去搔她的胳肢窝,“哪哪,笑一个。”我的哪哪,傻乎乎地就笑了。
  哪哪会走路了,端端正正。哪哪会叫妈妈和外婆了,发音很清晰。哪哪会帮我去买袋装的酱油了,小店铺的年轻女孩总是逗她,捏着找回的零钱,问她:“小哪哪,要不要买个糖果吃阿?”她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不要,妈妈会给我买。”然后,转身舔着小嘴唇乖乖地回到家。
  哪哪已经三岁了。她带回来一个小男人,带着一把吉她。她怯怯地叫我:“妈妈,这个哥哥捡路边的东西吃。”啊姨冲出来,“哪哪,你怎么随便带人回家来?”哪哪还牵着哪个小男人的手,“哥哥不会说话。”
  “啊姨,算了吧。”
  这个不会说话的小男人留在了我们的小院子里。我们的家由先前的两个人,到三个人,到现在的四个人。她不会说话,只会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她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我们就叫她啊布。
  啊姨,我,哪哪,啊布。我们四个原本毫无牵连的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生活在了一起。
  4.请救救我的小弟弟
  啊姨种的向日葵,第一次开得这样灿烂。晚上,我们就在向日葵的花朵下吃晚饭。哪哪撒娇地坐在啊布的怀里,啊布先给啊姨夹了块肉,再给我夹了一块,最后再一口口地喂哪哪。哪哪被我们宠坏了,尤其是啊布。她只有20岁,尽管以前没受过别人的疼爱,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疼哪哪,疼啊姨,疼我。抢着帮我干家里的活,哄哪哪睡觉,和啊姨一起听收音机里的苏州评弹。
  她也会弹忧伤的吉她,她不会说话,她的吉她会说话。
  简单快乐的日子不长,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哪哪生病了。一种我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病。她再也不能蹦蹦跳跳地去帮我买酱油,也不能赖在我的身上撒娇。小小的她躺在病床上,灿烂的阳光照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啊姨和我轮流掉眼泪。
  啊布开始经常不在家,回来的时候,手上脸上都很脏。我已经来不及份身去管她。直到一天,我从医院出来,想去给哪哪买糖果。远远的,我就看见啊布跪在行人很多的街道上,弹着吉她,再走近一些,她的面前用石头压着一张纸,上边有哪哪的照片,几个赫然大字:“请救救我的小弟弟”。她的破帽子里有行走扔下的零星的钱,她就不停地磕头,也有行人走过的时候,鄙视地吐痰:“这么年轻就出来骗钱!”她假装没听见,依然弹着忧伤的吉她。
  呼啦啦一下,一群跪在地上行讨的人全起来,飞快地跑掉。“城管来了,快跑!”啊布还来不及收拾,就被抓了个正着。城管要没收她的吉她与钱,她一把抢回来,用手指着哪哪的照片,又指指:“弟弟”两个字。一边使劲摇头,又一边作揖。城管根本就不管这些,粗声粗气地吆喝着:“别装可怜,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她两手紧紧抓着破帽子,张着干裂的嘴“哇哇”地乱叫,又赶紧双腿“扑通”一声跪下,不停地磕头,求城管不要没收她的东西。城管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她,一脚踩在哪哪的照片上。啊布像疯了一样,一把推开城管,把哪哪的照片拿起来,使劲用衣服擦干净,我的眼泪掉下来了。
  被推开的城管恼羞成怒,拿起啊布的吉她使劲砸在她的背上,她好像忘了疼,把头磕在地上,直到磕出血。啊布的吉她没有了,被砸成了两半。
  我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转身泪流满面地离开了。
  夜里,很晚很晚,啊布才回来,她躲着我和啊姨,偷偷去卫生间里洗澡,我听见她在卫生间里哭。
  5.医生尽力了,是哪哪命不好
  我不敢问啊布的吉她去那里了,直到啊布咧着嘴笑着给了我一大把零钱,她在纸上写:“姐,这些钱给哪哪。”啊姨已经把养老的钱都给哪哪治病了。我羞愧,我是个无能的母亲,生下这个孩子来让她受罪,还连累两个不相干的人为我们母子承担许多。
  哪哪的手术明天进行。我给她买了很多的糖果,“哪哪,你要坚强哦,等你病好了,这些糖果妈妈都给你一个人吃。”她把小脸贴在我的脸上:“我爱妈妈。”“乖儿子,妈妈也爱你。”我抱着她,这个小小的懂事的她,恨自己。啊姨摸着哪哪的头,“哪哪,等你好了,外婆给你做好吃的。”啊布在纸上给哪哪画了个带她去放风筝的图,哪哪一看就笑了,拉着她的手:“啊布哥哥,我们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从来不迷信的我,第一次杀鸡摆酒,烧香烧纸,求老天保佑我的儿子平安无事。
  医院事先就告诉我们,成功率并不高,是我们坚持要做手术的。我和啊姨手拉着手,等在手术室外面。啊布搓着双手,不停地从走廊哪边走到手术室门口。三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灯暗下来了。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扑过去,首先出来的是主刀医生,她躲闪着我们的急切的询问,然后摇头叹息:“我们尽力了!”啊姨首先“哇” 的一声哭了,啊布一把拽住医生的衣领,拳头握得很紧,然后又赶紧放开,“扑通”一声跪下,作揖,磕头。意思是要医生救救哪哪。医生不敢看我们,只是摇头。我叫啊布起来,忍着眼泪,“啊布,医生尽力了,是哪哪命不好。”
  6.忘记是一剂良药
  哪哪安静地走了,走之前,我给她吃了很多很多的糖果。她一笑,右脸的小酒窝就裂开了,“妈妈,好甜。”然后,她安静地睡着了。
  我呆呆地看着哪哪,突然扑上去,撕心裂肺地叫着哪哪的名字。我用头去撞病房里的墙,我抱着哪哪,亲着哪哪,“哪哪没有走,哪哪不会丢下妈妈的。哪哪,你睁开眼睛再看看妈妈,哪哪”啊姨和啊布死命地抱着我,生怕我一个闪失就丢了性命。
  我整夜地梦见,哪哪帮我去买袋装的酱油,小店铺的年轻女孩总是逗她,捏着找回的零钱,问她:“小哪哪,要不要买个糖果吃阿?”她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不要,妈妈会给我买。”然后,转身舔着小嘴唇乖乖地回到家。然后,我就哭着从梦里醒过来。
  半年之后,啊姨也在某个夜里安静地离开了。
  然后,啊布也在某个清晨背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
  以前的四个人,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锁上了院子的木门,这里曾经有我最快乐的五年,我和啊姨、哪哪、啊布共同生活的五年。现在,我们都各自远在天涯,再也回不去了。
  尾声:
  我在离开的时候,发现了木门角落里的一封信。邮戳显示的时间正好是哪哪病重的哪段时间。看来是一封早就已经收到而被我们忽略了的信。寄信的人给我说她看见了我写的《陈年》,说她曾经去过一个叫哪村的地方,说也许认识我要找的重生,她留了一个地址让我有时间的时候去找她。
  她的来信证明了哪村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我的重生也是真实存在的。我一直哪么想要得到的答案突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出现,然而,我没有任何感觉。
  我想打电话,或是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她,但是现在,这些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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