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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06/20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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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正在阅读:《 人间有味是清欢 》

儿时欢乐,斯乐不可作(2)

除了和王妈妈一起到地藏庵去,李叔同还有别的机会可以接触到僧人,每年的清明、盂兰盆节、生日忌日,李家都会请和尚来超度亡魂。李叔同的侄妇(大哥的儿媳)因为早寡,也常常要到无量庵去,跟无量庵中的和尚学《大悲咒》、《往生咒》和袁了凡的《记功过格》,李叔同那时虽然才七八岁,但也跟着学会了念诵《大悲咒》和《往生咒》,《记功过格》也学会了。

七岁的时候,李叔同开始学《文选》,九岁时,读《千家诗》、《诗经》、《孝经》、《唐诗三百首》等,大约亦在同时开始学习书法。1956年时,尚有人见到李叔同十一岁时所写的《玄秘塔》的扇面,方家评论说在儿童习书中罕见,是真正能沉下心来的人才写得出的字,可惜的是这幅扇面在文革时被毁。

十二岁,他开始临摹篆书拓片,又读《古文观止》、《四书集注》、《尔雅》、《说文解字》等书,再大一些,则读《左传》以及《史记》和《汉书》中的一些名篇,李叔同幼年时还常临摹刘世安(乾隆六十年进士,小楷冠绝当时)所写的《心经》,刘世安的《心经》是文征明所写《心经》的摹本,风格温穆渊静。

不过李叔同与二哥李桐冈的矛盾亦逐渐显现,桐冈是医生,待人接物,不能完全做到贫富一致,李叔同颇看不惯,往往反其道而行之,遇贫则敬,遇贵则轻。另外李叔同幼年时还颇喜养猫,敬猫如敬人。

十六岁时,李叔同离开了家塾,到文昌宫辅仁书院去读书。这个书院是响应洋务派所推行的教育改革而开办的,教授西洋新学,与家塾不同。当时李叔同的书法已小有名气,他的同窗王锡纶曾对人说:“李叔同文章好,小楷又精,在通行的小格子内可以写两个字,被同学们称赞为‘双行李文涛’。”

同时李叔同还向桐冈钱铺的帐房先生徐耀廷学习篆刻,徐耀廷亦名药廷、月亭,兄徐子明是天津名画师,擅长工笔花鸟,徐耀廷受乃兄感染,亦通书画治印,李家对徐耀廷很尊敬,李叔同在写给徐耀廷的信中,称他为“耀廷五哥大人”。徐耀廷亦忠心耿耿,为李家服务数十载,直到钱铺关闭,才离开李家别谋生路。

李叔同学画的时间,或许与学篆刻的时间相近,现在所能见到的他的画迹,以《八破图》为最早,此画是一扇面,亦是赠徐耀廷的,画的是旧报纸、旧书、信纸、信封等八种常见之物,下款为“乙未俶同摹于意园”,意园是李宅内的园子。

1896年,十七岁的李叔同师从天津书画名家唐育厚学习书画篆刻。唐育厚亦名毓厚,字静岩,原籍浙江,曾任职天津,后辞官,以医为业,人称“唐八吊”,因为他出诊费很贵,要八吊之多。唐育厚的书法初习唐隶,后又转习多师,刻印有碑意,山水画则有金石气。

唐育厚教李叔同苦练《张猛龙碑》,又学《张黑女》、《爨宝子碑》、《天发神谶碑》和《龙门二十品》等,为李叔同的书法打下了极好的功底。

唐育厚曾为李叔同书一册页,题签为《唐静岩司马真迹》,后有唐育厚手书跋文,其文云:李子叔同,好古主也,尤偏受拙书,因出素册二十四帧,属书钟鼎篆隶八分等以作规模。情意殷殷,坚不容辞。余年来老病频增,精神渐减,加以应酬无暇,以致笔墨久荒,重以台命,遂偷闲为临一二帧,积日既久,始获蒇事。涂鸦之诮,不免贻笑方家耳。时丙申夏月海陵山樵唐育厚摹于颐寿堂,时年四百四十四甲子。

“笔墨久荒”云云,自然只是谦词,但说自己“年来老病频增,精神渐减”应该是不假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唐师还能以一次临一二帧的方式,积久成册,送给李叔同,以让他学习书法有个参考,可见唐师对李叔同这个学生的重视。

除了跟唐育厚学书画篆刻,李叔同还拜津门诗人赵元礼为师,学习作诗填词。赵元礼,字幼梅,号藏斋,拔贡出身,曾任民国议员,是“天津近代诗坛三杰”之一,赵元礼于诗最喜王维,于词则喜南唐二主,豪壮、婉约的词风皆不偏废,对李叔同后来的诗词写作有重要影响。

1897年,李叔同十八岁,在母亲的主持下,娶天津南运河西头芥园庙附近青龙胡同的俞氏为妻。俞家只是一般的茶叶商人,家境不能与李家相提并论。

同年,李叔同以文童资格应天津县儒学考试,学名文涛,今存考卷三篇,题一为《致知格物论》,二为《非静无以成学论》,三为策问《论废八股兴学论》;次年再应天津县学考试,题为《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论》,与所有人一样,十九岁的李叔同也是一个热学青年,他在文中侃侃而谈,矛头直指当朝的权臣:“我国之大臣,其少也不读一书,不知一物,以受搜检。抱八股八韵,谓极宇宙之文;诵高头讲章,谓穷天人之奥,是其在家时已忝然无耳也。即其仕也,不学军旅而敢于掌兵;不请会计而敢于理财;不习法律而敢于司李……”文中指责权臣不学无术却胆大妄为,至今读来,仍可见李叔同当时的慷慨激昂。

1898年4月23日,光绪帝下旨变法维新,李叔同深受鼓舞,慨叹:“老大中华,非变法无以自存。”并镌印“南海康君是吾师”以明志。可惜百日维新昙花一现,旧派复辟,慈禧下诏,全力捉捕康梁余党,传言李叔同亦在被追究之列,正好李叔同结婚之后,颇有独立之愿望,而李家在上海亦有产业需照顾,于是李叔同奉母携妻,离开天津,来到了十里洋场上海。诗其一

津门清明一杯浊酒过清明,觞断樽前百感生。

辜负江南好风景,杏花时节在边城。注:这首诗应该是李叔同于1901年年初由上海回天津时写的。1900年7月中旬,八国联军入天津,李叔同担心兄李桐冈或有不测,于次年清明由上海乘轮船回天津探望,但李桐冈早已携家到河南去避难了,李叔同原本也想到河南去,但时局扰乱,交通堵塞,他无法出行,困守天津,最后无奈之下,只能重返上海。

李叔同虽然是在天津出生长大,但上海有他的同学、朋友,更有老母和妻子,因此当他回到天津,独自一人,对着一杯浊酒,清明时节雨纷纷,不免百感交集。困坐愁城之时,想起江南风景正好,杏花正开,自然要想念上海了。词其一

老少年曲

梧桐树,西风黄叶飘,夕日疏林杪。花事匆匆,零落凭谁吊。朱颜镜里凋,白发愁边绕。一霎光阴底是催人老,有千金也难买韶华好。

注:这首词,是李叔同次子李准出生后写的。李叔同的长子生于天津,但刚出生即夭折,直到李准出生,他才算是真正的初为人父,难免悲喜交集,喜的自然是儿子出生,家中添丁,悲的是年华渐逝,往事不可追寻。他当时年纪并不大,不过才虚岁二十一,因此而填《老少年曲》。

李准生时是十一月,梧桐叶落西风吹,花是早已谢了,零落成泥,连凭吊的人都没有。年轻的容颜在镜中凋谢,白发因忧愁太多而暗暗滋生,光阴似箭,人之年华老去,竟是无可挽回,便是有千金又能如何?

“有千金也难买韶华好”,毕竟还是富家公子的口吻。他在上海曾居卜邻里,据说是上海租金最贵的地方,年轻而多金的富家公子,还无法感受到真正的痛苦,这首词写愁而无沉痛意,毕竟还是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轶事其一

胡朴安去灵隐看法师,赠五古一首:

我从湖上来,入山意更适。日淡云峰白,霜青枫林赤。殿角出树抄,钟声云外寂。清溪穿小桥,枯藤走绝壁。奇峰天飞来,幽洞窈百尺。中有不死僧,端坐破愁寂。层楼从青溟,列窗挹朝夕。古佛金为身,老树柯成石。云气藏栋梁,风声动松柏。弘一精佛理,禅房欣良觌。岂知菩提身,本是文章伯。静中忽然悟,逃世入幽僻。为我说禅宗,天花落几席。久坐松风寒,楼外山沉碧。

注:胡朴安这首诗,应该算是很不错的了,写灵隐风景:日淡云白,霜青枫赤,着色艳丽却不俗气;清溪、枯藤、绝壁、奇峰、幽洞,最后衬出一个不死僧来,极有韵味。但李叔同当时却已出家,在趣味上是喜欢老实而不喜欢夸张的,胡朴安为求诗写得好,却不太顾及实事,比如说弘一是“不死僧”,就夸得有些过分了,但最惹法师不高兴的,却是“为我说禅宗”这句。法师虽然清通,不执着于门派,但于禅宗却有自己的看法,他觉得末法时代,最重要的是守戒弘律,禅宗虽亦是修行法,但若修行不得其道,则容易落到下层。不过法师为人谦和,当场并不指出,而是先写了“慈悲喜舍”横卷相赠,然后说:“学佛,不仅是精佛理而已。又我非禅宗,并未为君说禅宗,君诗不应诳语。”其实胡朴安说什么“静中忽然悟,逃世入幽僻”也是错的,法师大约并不是“忽然悟”的,更不会以为自己“逃世”。

胡朴安也是一个妙人,他“体貌壮伟须眉开张”,又通武术,大约是一个壮汉,法师说他诳语后,他便承认自己“囿于文人积习,不知犯佛教诳语之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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